傲雲一行人已來到阿蘇旁的大鎮——豐城,這裡距車月國的首都瞿京已很接近。
當天晚上,他們在一官驛落腳。
深夜。
輾轉難眠的傲雲由自己的房間直直走出來,步向石牢。
石牢前的守衛看到他,臉上掩不住驚訝:「參見陛下。」
「將牢門打開。」
「是。」 』
傲雲進入牢裡,心痛的眸光定在牆角那瘦弱的身軀。翦寒吞下那丹藥後,情況已穩定多了,但仍持續昏迷著,而且她又感染了風寒,病情更加嚴重。
傲雲抱起她,她小小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他的心狠狠地抽痛……老天!他快瘋了!他不能再忍受了,他無法眼睜睜地看她受苦。想劫她走的瘋狂念頭一遍又一遍在腦中盤旋,再這樣煎熬下去,他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翦寒……他苦澀地輕吻她的額,只有在這一刻,他才能擁抱她,他才敢恣意釋放自己狂熾的情焰。
他依舊愛著她,無可救藥地愛著她!
「唔……」懷中昏迷的翦寒輕輕移動身體,隨即一陣激烈的狂咳,「好冷……好冷……」
傲雲立刻脫下自己的披風,綿綿密密地包住翦寒。
感覺突來的溫暖,翦寒驀地睜開眼睛。
「你?」她皺著眉瞪著傲雲,雙手拚命使力想推開他。
「不要碰我,你走開。」
「別動。」他雙臂如鐵鉗一般,緊緊地將她鎖在懷裡,低沉的嗓音命令著:
「你剛才昏過去了,再睡一下,好好地休息。」
待在這最令她依戀的懷中,翦寒霎時百感交集,異常的情愫如潮水般湧出……但她依舊冷冷地推開他,轉身背對他。
「我是帶罪之身,承受不起陛下的關懷,你請回吧。」
「翦寒……」傲雲艱澀地喊著:「不要這樣對待我,不要離我這麼遠……我只是想關心你,情不自禁地想關心你。」
「我不要你關心我,我承受不起。」翦寒倏地回身,爆發般地吼著:「如果你真的愛我,為什麼你不完完全全地信任我?為何要說我是殺了洛前輩的兇手。」
「我不願相信!一千一百個不相信!」傲雲的暴怒更甚於她,「但是我親眼見洛前輩斷所孤,他在死之前叫我一定要找你,取他性命的是你的獨門暗器天蠍針……種種情形加起來,你要我怎麼想?還有,你手上的七星海棠印——專屬玄瑤宮的烙印,你又作何解釋?」
七星海棠印?翦寒悲涼地望著手上的烙印,是呀……只要這烙印在的一天,她的罪證就算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展傲雲又怎知道:七星海棠印根本是舒思萸的傑作,也是害她毒發的原因。
哀莫大於心死……此刻的她根本不想再做任何解釋。
她冰冷地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了,你還來看我做什麼?任我自生自滅吧。」
「我不會讓你死!絕不許你死!」傲雲突然逼近她,雙手扣住她,危險而認真地沉聲道:
「交出傳國玉珮,我不會讓車月國的法律傷你一絲一毫,我會全力保護你,捨棄天子之尊來護衛你,另立新君後,我將帶你遠走天涯。」
驚濤駭浪再度襲擊翦寒,心湖深處已是一片翻騰……他……他竟願為自己犧牲至此?捨棄皇位,捨棄一切,全力捍衛她的安全,只想與她放野山林間,與世無爭地廝守。
潮浪一陣陣湧起,她已厘不清自己的思緒,只能嗄啞地道:
「我不願這樣逃走,我要親自與舒思萸對質,我要找回自己的清白。」
「舒思萸?為什麼又扯上她?她根本與這件事無關。」傲雲懊惱地吼著:
「翦寒,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立場——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受國法的制裁,上斷頭台。把傳國玉珮交給我,我會將玉珮還給母后,自動放棄皇位,請求她的諒解。翦寒,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受盡天下人的責難我也可以不管,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你還不懂嗎?」
「我……」翦寒正想再說什麼,耶呼弟突像一陣風般衝進來,手上拿著一樣東西,神色緊張:
「啟稟陛下,皇太后懿旨到。」
「母后?」傲雲驚訝地接過懿旨,瀏覽後,眼眸迅速變為凌厲冷峻地問:
「是誰多事將我們已抓到洛翦寒的消息傳回宮?」
「屬下……屬下也不知情。」被傲雲充滿殺氣的黑眸一瞪,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耶呼弟也嚇得三魂去了六魄。
皇太后已知道傲雲抓住洛翦寒的事,她要傲雲將人交給她,盡快將人帶回京接受審判。
沒時間再管這些了,傲雲猛然抓住翦寒,低喝:「快走,快離開。」
「我不走!」翦寒斷然拒絕,「我為什麼要逃?」
「你……」傲雲真快氣瘋,他不能讓翦寒落入母后手中,他知道母后深深敬重洛國師,絕不會輕易放過翦寒。
「跟我來。」他扣住翦寒的手就要往外衝,才剛走出石牢,就看到前方來了一大隊官兵。
「參見陛下。」頭髮已半白,但精神矍爍的老將軍巴克,恭敬地向傲雲行禮。
巴克將軍?傲雲一呆,母后竟親自派德高望重的巴克將軍來押解翦寒?
「陛下,押犯人回京之事交給卑職即可。」巴克將軍銳利的眼眸望著翦寒:
「來人呀,將她帶走。」
「是。」
官兵迅速上來押解洛翦寒,把她綁上囚車。
「回京。」巴克將軍下令,又恭敬地向傲雲行禮,「陛下,卑職先行告退。」
囚車慢慢地啟動,傲雲突然大喝:「等等!」
「陛下有何吩咐?」巴克將軍一臉疑惑。
傲雲緊盯著囚車上的翦寒,面罩寒霜下令:「放開她。」
「陛下?」巴克將軍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說放開她!」石破天驚的怒吼。
「但她是朝廷要犯,太后下令將她……」
「閉嘴!放開她!」傲雲憤怒地直接動手——他一把推開押解囚車的官兵,狠狠一掌劈開大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劫出翦寒後,身子往上一提,如黃鶴沖天般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