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分為難地搖了搖頭。白的、黃的、粉紅的,髒了很容易看得見,只有黑的最保險。
「你到底想穿哪一件?」他忍不住又火大起來。
「有沒有黑的?」
秦嘯虎的眼睛瞬間瞪大!
「我比較喜歡穿黑的。」
「又不是守寡!」他憤恨地啐道,乾脆一把抓過來就脫她的衣服。
「幹什麼?」她驚叫連連,一直打他的手,死命護著胸前。
「再蘑菇下去,太陽都出來了!」他邊脫邊罵,恨自己沒事找事做。
「我自己來!」她趕緊打掉準備脫她肚兜的手,尷尬地轉過身去,臉一下子燒紅到耳根。
奇怪!平常他凶她的時候看起來猙獰又可怕,可是今天剃了鬍子、渾身清爽的他,竟有股難以言喻的魅力!
粗獷、性格,揉和了狂野與剽悍,直視著她的眼神有股壓抑的情緒,她搞不懂那是什麼,可是卻讓她緊張、不自在,甚至有些羞赧。
看她還杵在那兒,秦嘯虎額上的青筋暴起。
「蘇大小姐。」他非常忍耐地說。「麻煩你快一點!」她再蘑菇下去,他會非常、非常後悔自己決定帶她出門的蠢行。
「好嘛!」
看著她一溜煙跑到屏風後躲起來,秦嘯虎終於吁了口氣,並再次告訴自己,下次出門前起碼得有個再被氣死的心理準備。
「喂!」於如意為難地由屏風後頭探出腦袋,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後腦。
他很忍耐地深吸了口氣才轉過身來,一臉的不耐煩。
「你又怎麼了?」都多大年紀了,不會穿就早說!
雀兒告訴他,夫人到現在連中衣、褻衣都還分不太清楚,她唯一會穿的只有肚兜。
「到底該先穿哪一件?」她揚了揚左手、又晃了晃右手,兩件一模一樣,到底哪件在裡?哪件在外?
「先穿左手的,再穿右手的。」他幾乎快被她搞瘋了!
「那……這件呢?」她又再小心翼翼地晃了晃手裡的一件。
他終於忍耐不住地火大蹬了過去,不理會她的驚叫。
「等你穿完我都翹了!乾脆我來幫你穿!」
「不要!」
「閉嘴!」
「你才閉嘴!」
「再囉唆我就把你丟到河裡去!」
「不許你碰我的胸部!」
「我看都看光了,還不許碰!」
「不行……」
「可以……」
「不──」
抗議的言語突然不見。
「喂!你怎麼又把它脫了?」
屏風後又傳出於如意驚駭的聲音。
「待會兒再穿。」
「你……」
「噓!別說話!」秦嘯虎忍不住將臉埋進她芬芳的頸間。
「登徒子!」她想推開他。
登徒子?「小意思。」他壞壞一笑。「此刻我想當摧花淫魔!」
於是細碎的抗議聲敵不過強而有力探索的吻,中間不時還有模糊難辨似呻吟又似低嗚、似粗喘又似悶吼的聲音由屏風後頭傳出……「到底要切哪裡?」秦嘯虎不耐煩地催促,再讓她蘑菇下去,病人恐怕真會向閻王報到!
好不容易將噁心的感覺壓住,於如意卻止不住翻騰不已的情緒。
天哪!她痛苦地扶了下額,她怎麼會那麼無辜、那麼可憐!她才幾歲啊,就已經結婚又將生子!
結婚對她來說並沒什麼損失,因為她不過是寄住人家軀竅,感覺上好像什麼都與她沾不上邊,雖然凡事能感同身受,有了小孩就……就……就大大不同!
這孩子到底是算她的?還是蘇映雪的?
「到底切哪裡?」秦嘯虎又吼。她怎麼站在那裡發呆,病人都快痛死了!
於如意一臉的無奈,又滿臉的痛苦外加有點氣虛,蹙著眉頭正要朝病人的右下腹部比下去時,卻被他一手推開。
「這裡到這裡?」他用刀尖在病體上輕輕動了下,問她正確位置。
「嗯。」大概是吧!她記得父親是切那個部位。
看她一臉惶惶然,臉色白得像鬼!搞什麼?不會又愛逞強吧?
他瞪了她一眼,並沒有完全照她比畫的位置下刀,稍微移了開,避開了經絡處,立即一刀而下,毫不猶豫的在病體身上切開了一道傷口。
「惡──」於如意硬壓下急湧上來的噁心感。怎麼那模樣看起來這麼噁心?
「然後呢?」秦嘯虎直盯著她問。
有人想圍觀過來,卻被他狠狠瞪住。
於如意捂著嘴,說不出話來,只是勉強看了一眼,確定位置後,用力一比。
「什麼?你要我把腸子割了?」秦嘯虎驚駭的吼。老天!他到底娶了什麼妖孽進門?
於如意非常用力地點頭。
在場的人沒有不被她妖怪的舉止給嚇直眼。
「快!」她勉強說了個字。她快暈了。
要他將腫脹成坨便似的腸子依照她比畫的手勢切開、處理,秦嘯虎就忍不住手軟。
切掉了這截腸子還能活嗎?他不禁猶豫起來。
「別猶豫。」看出他萬分為難,於如意堅定地告訴他。
秦嘯虎看得出她臉上全是認真的神色,也看得出那截腫脹的腸子好像是病源之體,既然肚皮都已經被他切開了,這一刀也不能白挨,於是就在她邊乾嘔、氣虛乏力的指揮聲中,一刀切除掉那截腫脹的腸子。
接下來於如意已經虛弱得無法言語,她是怎麼坐到椅子上去的?是被人攙扶還是自己踉蹌地後退癱在座位中?她完全不記得。
傷口又是怎麼處理完的?她也不記得,只記得最後秦嘯虎朝她咆哮,好像是忍不住朝她破口大罵,說人的肉又不是衣服怎麼能縫?
剩下的完全都是他滿頭大汗、獨自一人處理。
她恍若聽到他說他對刀傷處理最為拿手,要不然被人刺了一刀、挨了一劍怎麼辦?
有人替她順著背,在她耳邊不知道說些什麼,直到掌聲響起!
掌聲?!
她瞪大了眼睛!
看著在場每一個人臉露驚愕、眼神讚歎,一副萬分佩服,她驀然一下子清醒。
掌聲久久不歇。
她竟然濡濕了眼眶。
直到病人被解開了穴道,竟神智清醒,雖然虛弱,但還能開口說話,除了傷口疼之外,也沒再有任何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