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人比我更慘呢。」天涯苦哈哈地晾著笑,「不就那個十歲就當國王,十五歲就復國的那傢伙?」他是十六歲才被架去當城主的,他還比馬秋堂足足逍遙了六年之久。
她不解地抬起一掌,「他與你,還有責任,這三者間有什麼關係?」說來說去說的全是他自己的事,而她想聽的重點就是遲遲沒聽到。
難得找到一個可以吐苦水的對象,為此已鬱悶很多年的天涯,已經把重點給忘得差不多了。
「妳知不知道什麼叫比較的對象?」他一徑地向她抱怨,「我與那傢伙不但同年,還都是繼承人,打他十歲起,他就害我害得一塌糊塗,他沒事幹啥扮無所不能啊?要不是他,我家那票長老哪會成日在我耳邊說,你看看人家馬秋堂做了什麼,你絕不可以輸給他等等等……」
她總算是有點進入狀況,「他們……拿你們兩個來比?」
「就從我們十歲一直比到現在。」他恨恨地瞪著她,非要她瞭解他的痛苦不可。「都怪那傢伙,他沒事幹嘛那麼愛逞強,老是負什麼責任?搞得我從小就被族內的長老訓誡,絕對不可以輸給跟我同齡的馬秋堂外,還得比他更上層樓,而天曉得,我家爹娘在生我時,獨獨忘了生給我一顆負責任的心。」
「他有苦衷的,他也是不得己……」雖然很明白他的痛苦,但花詠還是站在馬秋堂那一邊,也覺得自己有必要替馬秋堂解釋一下。
他最恨的就是這一點,「我就是知道他有苦衷,所以才沒去宰了他呀!」
「冷靜、冷靜……」在他氣呼呼時,她忙不迭地轉移他的話題,「聽你這麼說,你似乎很瞭解馬秋堂?」
天涯一臉的無奈,「妳說我能不瞭解他嗎?」要嘛,他也去瞭解一個女人嘛,他沒事那麼懂個男人幹嘛?害他說有多嘔就有多嘔。
「在你眼中,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那傢伙呀……」他一臉鄙視的模樣,「除了武功比人晚學了點外,可說是樣樣都行,不過腦子就是呆了點。」
「他哪會呆?」她想也不想地立即反駁,聲音之大,把他給嚇了一跳。
天涯白她一眼,「所謂的責任,就是能推就該盡量推,推上推下、推左推右,推給任何人都可以,可那小子卻不,硬是啥人都不推,全都留給自己消受,再把自己給累得半死,這不叫呆叫什麼?」
他與馬秋堂最大的不同點就是,他完全不認為自己該去負他人硬是壓給他的責任,因此,打他掌管天壘城起,他就是責任能推就盡量推,若是推不掉,他就乾脆三不五時來個遠行闖蕩天涯去,把城務扔給他那個雖然聰明,但完全不可靠的表妹,倘若馬秋堂也像他這樣,或許馬秋堂就會輕鬆些吧?
只是最近他那個專門替他消受責任的表妹,似乎又到拒婚反抗期了,他把責任推給她,她竟把責任再推給別人……真是的,一點也不懂得要替他分憂。
在花詠沉默地思考著他的歪理時,他以肘撞撞她,「哪,我說得有沒有道理?」
「或許……」她還覺得滿有道理的。「你該親自去見見他,並勸一勸他,這樣的話,他或許就不會那麼累了。」
「現下就算我再怎麼不想去見他也不行了。」他一臉的不情願,「再過幾日,我會親自去黃泉國一趟,去與他商談天宮與地藏結盟的事。」
她一手撫著胸口,慶幸地深吁了口氣。
「太好了……」她還真怕馬秋堂會繼續逆來順受下去,若是這個天涯能與他談談的話,也許還會有點希望。
已經觀察她很久的天涯,冷不防地冒出一句。
「妳很在意馬秋堂?或者妳對他很有意思?」
「有嗎?」她頓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問。
「一個剛來到百年後世界的人,不好奇這個新世界,也不擔心自己該何去何從,從頭到尾話裡都繞著馬秋堂轉,還想叫我這個被比較的對象去勸勸他那顆萬年不通的死腦袋……」天涯扳著手指一條條說給她聽,末了,還以似要看穿她的雙眼睨她一眼,「這不是在意是什麼?」
真的……是這樣嗎?
像個毫無準備就被逮到的現行犯似的,明明白白呆怔在原地的花詠,那個自與馬秋堂翻臉後,就一直藏在她心中的心結,一下子突然遭人解開,她反而不知該怎麼接受這個困擾她已久的答案。
「瞧,我說對了吧?」他以指彈彈她的額際,「妳這表情就是最好的答案。」
她怔怔地捂著額,整個腦袋被他所砸下的大石,給壓得無法思考反應。
「不能在這看妳發呆了,我還有事得辦。」天涯起身拍拍衣裳,順道拉起她向她叮嚀,「多活了百歲的老姑娘,妳可別繼續在迷陀域瞎逛,這兒不是個安全的地域,早些回去黃泉國吧,不然那姓馬的小子肯定會著急的。」
她垂下臉龐,「你怎知他會著急?」他已經有好陣子沒來看她,也沒同她說過話了。
天涯給了她一個理所當然的答案,「因為我很瞭解那個從未謀面的死對頭呀!」
道別完的天涯,在發現遠處有人來後,縱身朝上頭一躍,動作俐落地攀上枝頭,轉眼間,身影就消失在綠蔭裡。
過了半晌,回來此地與她碰頭的幽泉,在來到她面前時,不解地看著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花詠,妳怎了?」
「沒什麼。」她深吸口氣,擺出無事的笑臉,「你打聽到消息了嗎?」
「嗯。」花了點金子,總算是打探到點頭緒了。
「那咱們走吧。」她輕聲催促著他,試著把紊亂的心事都留在此處。
可走不過一會,當她抬首看著走在前頭的幽泉,那與馬秋堂截然不同的背影時,她卻發現,那些她不想糾纏或弄得太明白的心事,卻緊跟在她的身後,如影隨行。
第七章
「王……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