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斷她的話,東方女孩低下微微發紅的臉,「我、我叫穗子。」有點怪腔的中文。
「喔,穗子妳好,我叫斯湘,請問……」
她二度打斷她的問題,「妳要找張太太嗎?她現在正在忙,我建議妳若不是很迫切的事情別主動找她,有什麼事情妳可以告訴我。」穗子十分快速的說。
斯湘連連揮擺雙手,「嗯,不是啦,我是想問房裡大燈開關在哪?」
「大燈?」她一臉納悶。
「對啊,大燈,沒有大燈晚上怎麼辦?」
她恍然大悟,「喔,是這樣的,在這裡我們很少點燈,因為點燈容易招來一些蚊蟲,所以通常都是燃蠟燭跟火把,頂多寫書信的時候用桌上的小檯燈。」
蠟燭、火把?她想起剛剛在信道上看到牆上燻黑的痕跡。
「喔,這樣啊……」斯湘臉上隱約浮現幾條黑線,心想,洗澡該不會得到剛剛看見的大海汲水吧?
「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穗子問。
「妳的中文講得很好。」她想不出其它。
她靦眺一笑,「喔,我算是最差的,這裡的每個人都學過中文。」
「為什麼?」她還以為來到蓋茲她有講不完的英文呢,只要在這練上一年,搞不好明年回到台灣,她英文馬上變得頂刮刮,說不定還可以兼差呢!
「因為伯爵他……」
一道高昂的聲音打斷她,「穗子,妳工作還沒做完呢,在這兒跟客人閒磕牙什麼?」一個同樣穿著傳統女僕服飾的中年婦女捧著衣物走來。
「對、對不起,我馬上下去。」穗子匆匆忙忙的跑了。
「斯湘小姐,我來為妳更衣。」神色凜然的張玉說得一口字正腔圓的中文。
「喔,別麻煩了,妳放著我自己來吧!」
「自己來?」她不客氣的睨了她一眼,「我不認為妳一個人有辦法穿上這些衣服。」說完便要拉過斯湘。
「真的、真的不用,」她試圖轉移話題,「妳的中文講得好棒,學多久了?」
誰知張玉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學?我是中國人。」
「啥?妳是中國人--」
「儂……」劈哩啪啦的說了一串,她得意扯著笑,「我知道妳聽不懂,這是上海話,我叫張玉,是個道地的上海姑娘,雅特蘭伯爵特別喜歡中國文化,所以在這裡不論是誰都得學中文,偶爾我還當他的上海話老師呢!」她驕傲的抬起下巴。
張玉的嘴像機關鎗似的說話時,雙手已經俐落的把斯湘抓了過來,火速剝去她的衣物,然後往她頭上套了東西,「來,吸氣--」她有著十足上海女人的剽悍。
沒法兒見縫插針,嘴沒對方厲害,手腳也沒人家俐落,斯湘壓根來不及抵抗,只得乖乖的吸氣,突然胸腹傳來一陣窒息,她低頭一瞧,哇靠,馬甲都搬出來啦!
「喔,我……咳……」她臉色一僵,痛苦的抓住床柱。
「在城堡裡得照規矩穿衣服,雖然可以講中文,不過也只限於城堡裡,這是英國領土,城堡的主人雅特蘭伯爵怎麼說也是英國皇家的一份子,老伯爵夫人非常重視皇室傳統,所以一定得這麼打扮,以後我每天早上都會來幫妳穿衣,至於妳從台灣帶來的衣服就收上吧!用力吸氣--」張玉突然一喝。
斯湘一口氣全梗住,只見張玉飛快的將馬甲繫好,然後幫她套上一件禮服。
「先將就點,明天衣服就會修改好,晚一點我會叫穗子送餐點過來。」話落,張玉她人也一併消失,簡直比波音飛機還迅速。
滿臉痛苦的斯湘捧著胸口拚命的喘氣,「Shit!誰、誰來回答我,為什麼沒人告訴我教書還得穿這種……制服?會要人命的……」
她不想當鐵達尼的蘿絲,也不想學十八腰的郝斯嘉,那太痛苦了。
荷米絲愛莫能助的看著苦不堪言的斯湘。原來當人也是挺辛苦的,幸好她很久不當人,那個可怕的張玉不會把該死的衣服套在她身上。
哀憐完斯湘,頑皮的荷米絲收斂淘氣,馬上一躍飄升至房間的正中央,閉起眼睛口中喃喃,專心虔誠的對著這個房間施下強烈的愛情咒語,並且謹慎的防堵其它不好的靈體入侵這個空間破壞咒語,頓時間陽光的霞輝與她的咒語合為一體,進射出萬丈光芒,斯湘沒有察覺異狀,只是把這耀眼光芒歸因於窗外璀璨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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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經幾日的摸索熟悉,雖然每天斯湘的胸腔跟腹腔還是免不了被勒得幾乎要內臟破裂、食道逆流,不過幸好古老的城堡沒有百分百遠離文明,她可以不用到海邊汲水沐浴,足堪欣慰。
據說她的老闆雅特蘭伯爵帶著她所要看顧教育的孩子到意大利去了,得幾日後才回來,所以這陣子她每天都可以隨意散步遊蕩,除了撥冗寫封報平安信回台灣、發呆揣想她的新老闆跟小孩的模樣外,她幾乎是無所事事。
下午,城堡裡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她拉著淡黃色的綠花裙襬,戴上同款蕾絲禮帽,腳下趿著高跟鞋一踱一踱的往城堡外走去,如果記憶裡不是清楚的記著自己是二十一世紀的現代女性,她真要以為自己是中古世紀的英國貴婦。
城堡佔地寬大,前有一望無際的草地,另三面則是大片森林,站在草地的最前端往下看就是蓋茲小鎮,斯湘笑了笑,遂而往後方的森林漫步而去,她記得,那天來時因為震撼於路上的巖壁、大海,所以沒有好好欣賞森林裡的景致,她決定今天好好的去瞧瞧。
高跟鞋並不能阻礙她想走進森林的慾望,即使走得滿頭大汗,她卻欣喜不已。瞧,一棵又一棵的大樹,粗壯的樹幹想想也有百年歷史了吧?她抬起頭讚歎的看著,一番瀏覽後,她選中了其中一棵大樹作為她憩息的地方。
脫下高跟鞋,揉著酸疼的腳掌,接著她解下帽子的緞帶,不甚優雅的大力搧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