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其它的事,妳慢用。」他說完起身便要離去。
「請等一下--」斯湘激動大喊,失望的看著這個高大的男人,「你就只能這樣說嗎?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她眼神透著失望,口中滔滔指控,「我當然清楚他的所有情況,在我的能力範圍,我當然願意替他全權作主,可是我卻不能給他父愛!」
「丹尼斯需要的是特教老師的協助,而這就是我為什麼聘請妳來的原因。」他言語中隱含警告。
她失望的慘笑,「好,伯爵事業繁忙,那麼我請問伯爵夫人呢?難道她也一樣對這孩子視若無睹嗎?」她激動得眼眶發紅、發熱。
「斯湘老師,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不要忘記妳自己的分際。」他驟然喝斥,手一揚,餐桌上的杯盤頓時翻落,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怒氣騰騰的他打算再一次從她面前離開。
「請你回答我!」
可雅特蘭伯爵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斯湘不願放棄,隨即奔至他面前仰頭看著他,雙手緊緊揪著他的衣襟,「為什麼不回答我?既然你不願親近這孩子,那麼伯爵夫人呢?母子連心,她總不會拋下丹尼斯吧?為什麼你不說話?為什麼當我問起伯爵夫人,穗子會驚恐的逃開?我只好親自來問你,我可以為丹尼斯處理所有事情,但是唯獨不能給他的是他所渴求的親情。」
他震了一下,下一秒,他更加快腳步的往樓上走去。
她下死心的追逐在後,「你站住!聽我說,就當我求你,我不敢要求你時時刻刻陪在他身邊,但是撥點時間給他吧,只是去看看他、抱抱他也好,可以嗎?」
樓梯上,突然問他回過身一把揪扯過她,凶狠的瞪視著她,「我為什麼要答應妳的請求?告訴我為什麼--」他強扯出一抹冷笑,「我答應妳,有什麼好處?」
「我……」她無法回答。
「妳願意拿妳的心跟忠誠來交換嗎?還是妳的人?」他一手捏握住她下顎。
「他只是個孩子……」她不懂他為什麼這麼疏離,還這麼生氣?
倏的,他欺身吻上她的唇,那是折磨的強吻,他想要逼她臣服退縮……
她推不開他,痛苦的承受這樣的對待,一抹心酸又難堪的眼淚滾落。
他驟然鬆開,將她推甩在階梯上,逕自逃回了他的世界。
斯湘坐在階梯上默默的淌著淚,許久,有人握住她的手將她一把拉起,是金非漢。
「原諒伯爵,他不是有意的。」他語重心長的說,隨即頷首離去。
一回到房間,張玉就板著臉孔的捧著食物托盤走來,「妳還沒吃飽吧?」
「張太太……」
她擱下托盤迎上她的眼,「斯湘老師,這個城堡有它自己的生存定律,裡面的人也一樣,請妳好好過妳自己的生活就好,不要試圖去挖掘什麼,那對誰都沒好處。」說完她便離開。
這番話讓斯湘一夜無眠。
挖掘,她挖掘了什麼嗎?她不懂城堡裡的一切為什麼像蒙上神秘面紗似的不可碰觸?
第六章
一日深夜時分,斯湘正要入睡,穗子神色慌張的跑來急敲著門。
「斯湘老師,斯湘老師,妳睡了嗎?」
她下床打開門,「怎麼了,穗子?」
「丹尼斯少爺突然吐個不停。」
「怎麼會?!」她披上衣袍,趕緊往丹尼斯的房間走去。
走廊兩旁牆壁上燃燒的火把把人影拉得好長,她捺不住性子,索性拉高睡裙一路狂奔過去。
只見屋裡兩名負責照料的僕人手足無措的發愣,任床上的小人兒氣弱的哭啼,不住的嘔吐,再這麼下去,只怕心肝都要嘔出來了。
「丹尼斯,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告訴老師。」她一把抱起他,十分溫柔的拍著他的背。
「老師……」丹尼斯難受的抽噎著。
手心撫上他的額頭,額上的溫度發燙,「槽,是發燒了。」她轉頭問:「去請醫生了嗎?」
「斯湘老師,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根本請不到醫生。」女僕一臉為難。
「隆恩醫生呢?他不就住在蓋茲!」她焦急說。
「可是現在蓋茲鎮上的人都睡了,況且夜晚山路崎嶇,馬車根本沒法兒走……」女僕囁嚅的說。
「伯爵知道嗎?有人去通知他嗎?」她簡直要發火了,這鳥不生蛋的鬼地方,連找個醫生都這樣麻煩。
穗子適巧遞上乾淨毛巾,「張太太已經讓金管家去通知了。」
「爹地……」丹尼斯又一陣狂嘔,哭泣的模樣讓人不捨。
「丹尼斯乖,再忍耐一下。」斯湘心急如焚的擦拭著他發燙的小臉,又等了一會仍見不到伯爵出現,她回頭大嚷,「伯爵怎麼--」
話講到一半,戴著銀色面具的男人像狂風似的掃進這略顯擁擠的房間,凝聲問:「怎麼了?是心臟又不舒服了嗎?」
「不,可能是感冒引起發燒,他額頭很燙。」她憂心忡忡的看著他。
「爹地、爹……嗯--」丹尼斯又嘔出一口酸水。
面具遮擋他的臉,讓人看不出他的表情,然而他的眼睛深處卻是幾番情緒糾葛,最後,那伸手碰觸孩子的念頭被壓制下來,「隆恩醫生到了沒?」他朝金非漢丟去一記吼問。
「張太太剛剛命人去準備馬車了,只是夜深山路視線不佳,往返可能也需要兩、三個小時。」
「那麼久,丹尼斯他會撐不下去的。」斯湘心疼的抱緊丹尼斯,一臉悲憫哀求的看著雅特蘭伯爵,請托他想想法子。
他凝視著她的眼半晌,驟然心坎一暖,遂而沉聲命令,「快去馬廄把我的馬匹牽出來,我親自駕馬到鎮上接醫生來。」
「可是伯爵,山路崎嶇,你深夜獨自策馬奔馳太危險了。」金非漢提醒。
「少囉唆,快點--」他嚴峻的一吼,隨即對斯湘說:「照顧好他,我會帶醫生回來的。」狂風般的身影轉身離開。
斯湘咬著唇,忍著眼淚,原來,他不全然是那麼無情冷血的,畢竟是骨肉至親的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