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願,只是誰都知道韓涵喜歡的是你,你沒法子娶人家就算了,又怎能硬將我們湊在一塊?」
「女人都要用哄的,我知道你有這個本事,放心吧!你自己不也曾說過韓姑娘性子溫婉可人、清麗雅致,配上我七皇兄如此英俊帥挺的人才,當真是一對郎才女貌的神仙眷屬,感情是要靠培養的,別想得那麼多。」
「我說不過你,你是皇帝我是臣,你說了就算,懶得與你費唇舌。」黎靈感慨道:「只是原先說是替你送行,沒想到現在反成了你送我,當更世事難料。」
七皇兄是他最合得來的兄弟,這下要離開赤日國,他難免會有點不捨。黎焰神色頓時複雜地瞥視了黎靈一眼。
「喂!不用太想我,我會常常回來看你的,算起來,」黎靈掐指唸唸有詞,「到了帛臾我要叫人多造些船才夠我到處逛逛。」
黎焰不禁失笑。這人果真是他七皇兄,煩惱立即隨即過,天下萬事皆太平。
「若你當了皇帝,就算要航行七海也沒人敢管,隨時歡迎你回『娘家』。」
黎靈白他一眼,「這樣『嫁』過去,擺明了是人寶,將連孩子都不能跟著我姓黎,我還得多費點兒神盤算盤算!」
「對了,還有一事。」黎靈難得正經,「有空多去瞧瞧我的小皇妹,你的小寧兒,這皇城裡大概只有我還當她是個妹子,對她還記得偶爾互動,我若走了,她會更寂寞。」
蒯薔一事後,九弟與寧兒的事情傳遍整座皇城,尤其九弟在大婚前夕竟與自己雖無血緣關係,但名分上尚屬兄妹的寧兒共度,實屬膽大妄為!
事後九弟護著寧兒不讓她受其牽連地將她暫時定罪入獄,更惹得皇太后鬧了數回,人人都在臆測他是否會步上父王后塵毀在女人手上!
這段戀情鬧得轟轟烈烈,但整座皇城除了皇太后與他這七皇兄外,沒人膽敢過問。
黎焰斂起笑,目光深沉,他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他還沒有想出一個好方法來安置寧兒。
他見過她幾次,前幾次她都惡狠狠地只想殺他,她惱極他用兩人的情事逼怒母親,落得自盡。
但自蒯薔人土後,許是自知復仇無望,她索快絕了生念,不肯進食也不與人說話,自我封閉,落得他只能委請傅太醫以針藥方式幫她增強體力。
黎靈道:「自她母親下葬後,我去看過她幾次,她以前的性子只是冷若冰霜,對我還算會給點兒兄妹情面,至少眼中還看得到我這個人,但現在她那模樣根本就是半生不死,不吃不喝、不言不笑,你雖派人盯著她不許她尋短,但她毫無求生念頭,如此下去不死才怪!」 他以兄長的態度拍拍黎焰的肩頭,別人怕九弟,當他是赤日國皇帝,他卻只當他是兄弟,「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掩飾,你愛寧兒,而且愛得很慘,只是為了蒯薔的事、為了你現在的身份,你無法全心去愛她,你要考慮的事情太多。」
「清楚些,蒯薔雖害死皇兄們,但那是她與父王上一代的仇怨,不能延至無辜的寧兒身上,你先在眾人面前壞了她的名節,接著逼死她的娘親,她若愈是真心愛你,便愈覺得大仇無以得報,深覺對不起親生爹娘,除了一死又能如何自處?」
黎靈搖搖頭續言,「寧兒若真的死了,你這一生始終要留個憾恨——沒能將自己心愛的女人留在身邊。真愛難尋呀!兄弟,有空多去哄哄你心愛的女人,管別人怎麼想,自己開心才是最要緊的。」
七皇兄這番真言勸告,他不是不懂,面對寧兒該如何安置的問題,實在令他感到棘手啊!黎焰的眉間不禁微顰起來。
◆ ◆ ◆
黎焰摒退隨侍來到懿薔宮,蒯薔一死,這座本來就安靜的偌大宮殿顯得更加死寂,甚至有點兒陰森。
蒯薔死得並不名譽,母后本想拆了這座懿薔宮,是他執意留下這兒,他瞭解寧兒,她沒有安全感,對於不熟悉的地方更是抗拒,這兒雖是她母親喪命之處,卻也是她在皇城裡最熟悉的地方。
但大多數向著母后的官娥都不願留在懿薔宮,甚至有人藉機傳出流肓說蒯薔的惡靈壓根兒沒有離去,整日守在角落裡等著索命復仇,這樣的說法嚇壞其他宮娥,到最後除了自小便人宮陪著寧兒的香藜丫頭和一個管燒飯的伍婆婆外,沒人肯留在這個鬼地方。
冷寧寢宮前,黎焰遇到傅太醫,傅太醫傾身恭迎,「微臣參見皇上。」
「她還好嗎?」
「不好。」傅太醫搖搖頭,「她已多日不肯進食,身子太虛,氣血不暢,營養不足,加上精神不佳,心神耗模過大,光靠外在針藥著實無法補足她身子所需,微臣擔心她如此下去捱不了幾天,此外……」
他面露難色地續道:「微臣正想去找您,恰好在這兒遇上您,公主她……有了喜脈。」
聞言黎焰身子一震。
傅太醫低語,「公主懷了您的龍胎,這個時候她更需補充腹中胎兒所需營養,加上要做娘的女人心情都會比較差,胃口不佳,但千萬不能由著她如此消沉,否則對她和孩子都有危險。」
「我明白了。」黎焰點點頭,「你先下去囑咐廚子多熬幾副安胎、寧神補氣膳食,叫人端來懿薔宮。」
「微臣道命。」
「還有,」傅太醫離去前,黎焰加了句,「這事兒別宜揚出去,尤其是皇太后那兒,別讓她聽到這消息。」
進了寢宮,香藜見著黎焰慌忙磕頭請安,「奴婢叩見皇上。」
「先下去吧!」黎焰領首指示。
「皇上,」香藜淌著淚,「奴婢說這話逾了矩,但公主是奴婢自小陪著長大的,她現在這個樣兒真叫人心疼,她鬧著不肯吃東西,又不理人,倘若待會兒她對您有所不敬,您可別生她的氣。」她說完話轉身掩門離去,留下屋裡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