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借個水,請幫他洗個乾淨,再給他換身新衣裳!」一邊說話,洛晴一邊從錢袋中掏出個金元寶遞給目瞪口呆的衣鋪老闆,「夠嗎?」
「太多了,姑娘!」老闆是個老實人,他搓搓手赧然一笑,「其實不用這麼多的,您沒有碎銀子嗎?」
「我只有這東西。」洛晴無所謂地聳聳肩。在石戟島上他們有滿山滿庫的金元寶,那些都是百年來打劫商船的成績,島上壓根使不上銀兩,這沒用處的東西也只有在外頭使得上。她漾著純真笑意,「別跟我客氣,只要你能幫我弄乾淨天賜,再多的銀子都是值得的。」
天賜眼眶中泛起酸意,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認為他是值得的。
老闆領著天賜到後堂,自水井中打了好幾盆水,折騰了大半天總算將這大塊頭弄乾淨.可是接下來的問題才是最棘手的——即使衣鋪中有著成堆的衣物,但沒有任何一件是他可以穿得下的,最後他們只能到布莊買布幫天賜量身訂做。
「多做幾件吧,要不同花色的,外袍內裳都要,好讓他能替換!」洛晴盤算著囑咐衣鋪老闆。
直到一切大功告成,天色也已墨黑,見著天賜一身簇新,洛晴開心不已,臨去前她想起一個問題,含在嘴裡半天,最後還是忍不下去,她轉身對著衣鋪老闆,臉上難得有絲不自在。
「老闆!想同您打聽個人。」
「姑娘請說。」
「你聽說過有個叫季寒的男人嗎?他很好認的,在他額心有個弦月烙印。」
「季寒?」老闆敲敲下顎思索,「月形烙痕?」好半晌,他一臉歉意;「不好意思,姑娘,這人應該不是本地人,否則我該認得。」
「沒關係,」洛晴臉上難掩失望,「我再去問問別人吧!」
就在洛晴及天賜要離去前,衣鋪老闆叫住洛晴。
「姑娘若真的問不到人,不妨到普陀山上的城隍廟那兒問問!」
「城隍廟?」她不解。
「那兒的簽可靈的,咱們這兒若有人掉了東西或找不到孩子,總會上那兒問問!」老闆一臉熱心。
「真這麼靈?」她有些懷疑。
「信我!」老闆拍拍胸脯,「姑娘不會後悔的。」
「也好!」洛晴笑得孩子氣,「來到你們這兒本來也該先去拜拜你們的神仙,求個庇護,今兒個太晚,明兒早我再去吧。」
「見到城隍爺時別忘了將姑娘要找的人的形貌特徵說個詳細,否則人來人往的,城隍老爺會認錯人的。」老闆不厭其煩地叮嚀。
「我曉得了!」洛晴點點頭,同老闆道別帶著天賜離去。
「真是個有趣的小姑娘!」老闆搖搖頭淺笑,這兩個金元寶夠他休息個一年半載的了,只是不知這個外來的姑娘究竟上他們這兒做什麼?
瞧她對那巨漢的照顧,倒真是個菩薩心腸的好姑娘。
好心有好報,老闆叨念著,只盼城隍爺能讓她找著她要找的人。
+ + +
天一亮,洛晴領著天賜問清楚方向便朝普陀山方向行去。
經過一個晚上好吃好睡,天賜整個人精神好多了,洛晴讓他管自己叫小姐,一有空便開始教他如何打點自己。
「小姐!」這個大塊頭有些羞赧,「您對天賜真好,但天賜什麼事都幫不了您。」
「怎麼幫不了?」洛晴道:「今天起你就是我洛姑娘的保鏢了!」
「『保鏢』?!那是什麼東西?」天賜不明瞭。
「就是說呀!」洛晴巧笑解釋,「你得要隨時緊隨著保護我,不許旁人來欺負我。」
「可……」天賜面露為難,一臉侷促,「天賜不會打架,不會武功,甚至,天賜膽子很小,只要聽到別人大聲點兒就……就會想上茅房。」
「別擔心,我會慢慢教你,來,咱們先上第一課,我來教你,看仔細了!」
洛晴用力擠壓著臉上秀氣的五官,做出惡狠狠的表情,讓天賜瞧個仔細。
「看到了嗎?」洛晴趕緊將五官撫回原狀,怕一個不小心壓出皺紋破壞了她淨美的臉蛋,她還等著要用這個傾城的美貌去找那個叫季寒的傢伙呢!
「學惡人的第一步便是要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臉,讓對方心底先怯了三分,加上你塊頭大,臉上又亂七八糟地刻了些東西,保證靈光。」
天賜試了又試都做不到她的要求,直到洛晴用力踹著他的肚子再狠狠給了他幾巴掌後,好不容他的眼睛才冒出了點凶光,但是洛晴仍嫌不足,歎著氣,「不夠,不夠,還是不夠凶,關於這點,日後你還得好好練習!」
「小姐,對不起,是天賜太笨!」大塊頭猛低頭懺悔。
「第二步,你要壓低嗓音,多學幾句狠話惡語,要時時叨念在嘴邊,與陌生人第一次見面便要用上,這初見面的下馬威是最重要的,一定要讓對方記牢你,害怕你,接下來他就會自動滾開,壓根用不著你動手。」
「小姐,」天賜訥訥開口問道,「什麼是狠話惡語?」
洛晴努力回想著在島上時,父親那些部屬常掛在嘴邊的話。「譬如說,去你媽殺千刀的死賊禿、我操你爺爺奶奶祖宗三代、我咒你列祖列宗在黃泉裡男做奴女做娼……」
「慢點兒,慢點兒,小姐!」天賜急得一身汗,「你說得太快,我記不住!」
「行了,行了,就先這三句背熟了吧!記住日後若發現眼前出現了陌生的敵人時,一定要先說這幾句嚇嚇對方。」洛晴拍拍他肩頭。「剩下的有空再教你,到時我會再教你幾套防身招數!」
「謝謝小姐!謝謝小姐!」活了一輩子,天賜第一次覺得被人需要,他高昂著頸項宣佈,「天賜一定不會叫小姐失望,一定會做個好『飽飯』的!」
洛晴歎口氣糾正他,「是『保鏢』不是飽飯!別整天念著吃,還有一點,你要開始減肥,懂得控制食慾,才不會像以往一般淪落到遭人戲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