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們的分貝提高,餐館的客人們紛紛將視線往這邊移,當然也包括一直注視著她的雷米·柯比諾。
她覺得很糗,很丟臉,但為了工作而習慣逆來順受的她,並沒有因此而逃開。
「你講不講理?」老闆懊惱地指責著他野蠻的妻子。「愛斯梅達在這裡都工作兩年了,你到底對她有什麼不滿?」
「兩年?我跟著你十幾年了,你怎麼就不誇我認真努力?」
「我知道你很辛苦,但是……」
「但是什麼?」她打斷了他,惱羞成怒,「你對她這麼好,是不是她給了你什麼甜頭?」
「你真是夠了。」老闆氣急敗壞的同時,又要兼顧一旁愛斯梅達的心情。「愛斯梅達,別介意,她只是一時失了理智。」
「誰失了理智?」老闆娘氣呼呼地衝出櫃檯,將氣出在愛斯梅達身上。
「都是你,小妖精!」她眼底佈滿了憤怒妒嫉的血絲,伸手就要刮愛斯梅達一耳光。
但她高高抬起的手並沒落在愛斯梅達的臉上,而是落進了另一隻大手裡。
「你太過分了。」雷米瞪著她,冷冷地說。
「你!」見是剛才跟愛斯梅達說話的客人,老闆娘火冒三丈,「還說你們沒關係!?」
雷米挑挑眉,「誰說我們沒關係的?」說著,他轉頭睇了愛期梅達一眼。
「你說的?真教人傷心。」他裝出一臉痛苦的表情,然後又轉頭看著張牙舞爪的老闆娘。
笑意自他臉上消失,換上的是一張教人不寒而慄的冷臉。
他甩開了她的手,轉而握住愛斯梅達的手,「她從現在開始不幹了。」
「ㄟ?」老闆、老闆娘、愛斯梅達都一震。
「你說什麼?」愛斯梅達對他霸道地替她決定去留而感到生氣。
「我說你就做到這一分鐘。」說著,他脫去她的圍裙,丟給了老闆娘。
「我們走。」他緊緊抓住愛斯梅達的手,轉身就往餐館外走。
身後傳來老闆及老闆娘吵架的聲音,但愛斯梅達已經顧不了他們,因為她眼前要面對的人,比刁鑽的老闆娘還要教她頭痛上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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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手!」她氣憤地想掙脫他的手。
雷米沒放開她,逕自走向他的座車,而在他車旁站著兩名彪形大漢,一看就知道是他的保鏢。
愛斯梅達羞惱地說:「你憑什麼決定我的事?放開我!」
雷米停下腳步,但還是牢牢握住她的手。「你受得了那樣的羞辱?」
「愛斯梅達……」
「你是存心要我失業的嗎?」她氣惱地推了他一把,「現在你高興了?」
「愛斯梅達……」
「你喜歡掌控別人的人生是你的事,但我的人生是我的,不屬於你!」
她好氣,真的好氣,她妒嫉他可以毫不考慮的就做出她兩年來一直想做的事——離職。
明明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她猶豫了那麼久,而他卻「搶」了她一直想做的事。
「我母親生下了我,我不能改變,我父親嗜賭,逼得我母親得去賣淫,我也不能改變,她把我丟進孤兒院然後走了,我還是不能改變。
我的人生一直被別人操控著,現在我要掌控我的人生,你憑什麼……」她發現自己突然發不出聲音。
她的喉嚨哽住了,她知道他其實是在幫她,幫她做了一件她—直做不到的事情。
她不但不該生氣,還要好好的謝謝他。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想生氣,氣他,更氣自己。
「愛斯梅達……」第一次聽見她提及自己的身世,他非常震驚。
他一方面高興她對他敞開心胸,一方面又為讓她哭泣而自責不已。
「這應該是我可以決定的事情,為什麼……」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對他說了這麼多,聽起來雖然是在向他提出抗議,但她明白,她其實是在對他撒嬌、對他發牢騷。
長久以來壓抑著的情緒找到了出口,而他這個合該跟她的人生扯不上關係的男人,成了她的出口。
她再也說不出話來,懊惱又窩囊地瞪著他。
而他只是沉默、深情的凝視著她,突然,他伸出雙臂,猛地將她緊擁入懷。
這一個舉動嚇到了他的保鏢,也讓情緒激動的愛斯梅達感到驚愕。
他將她深深地攬在懷中,撫摸著她的發。「你可以,你當然可以掌控你自己的人生。」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像熨斗一樣燙平了她心頭的所有皺褶。
「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他自責地一歎,「我保證,我不會再幫你決定任何事情。」
她發現偎在他懷中,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這是她一直渴望的,而今卻在他身上得到。
依她一向倔強要強的個性,鐵定會決絕的推開他,告訴他她不用他的安慰,但這一刻,她貪戀著這樣的感覺。
一下下就好!她在心裡說服自己。
感覺到她初次的溫順,雷米既欣慰又興奮。
好一會兒,愛斯梅達才推開了他,她的神情尷尬又掙扎,彷彿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似的。
「愛斯梅達……」
當他伸出手,想再一次將她擁進懷中之際,她瞬間溜出了他的視線。
他下意識地想追,但腳下一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不能再替她決定什麼或逼著她決定什麼,這一次,他要讓她掌控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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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愛斯梅達失去了她的工作。
她原本以為自己會因此而感到沮喪失落,然後氣憤惱恨他的自作主張,但……她沒有。
意外地,她竟覺得鬆了一口氣,有種「終於解脫了」的感覺。
長久以來因為經濟的壓力,使得她必須逆來順受、忍氣吞聲,為此,她一直感到無奈且沮喪。
可是,這樣的壓抑算是告了一個段落,而這樣的「終止」是雷米·柯比諾帶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