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謝謝雅子小姐。」得到她再一次的保證,丁仲嚴總算露出較輕鬆的笑容。
這時,車子也下了交流道,轉上一個山坡。
「雅子小姐,前方那片已整好的山坡地便是車廠預定地,我國經濟部已畫分附近五百公頃的土地為工業區,並將在基隆港開闢專屬汽車碼頭,往後外銷運輸絕不是問題。」
隔著車窗,丁仲嚴迫不及待開始解說。
「非常好。」聽他自信的語氣,北川雅子可以看得出他對這案子下的苦心。
「我們進臨時辦公室聽簡報並討論細節。」車子在一棟臨時搭建的貨櫃屋前停了下來,丁仲嚴先行下車,對北川伸出右手等待禮貌引領她。
「謝謝你。」沒想到北川不失禮儀的避開他的紳士作風,輕聲道謝後逕自步下車子,在商場上,她不習慣被當女人一樣嬌寵,她是個完全獨立的自主個體。
丁仲嚴若有所思的收回被拒絕的手,心想,像北川這種有板有眼的女人,才是真正足以獨當一面的業務代表。看來,她說她握有絕對性的決定權,應該毋庸置疑。懸掛多時的憂心,到這個時候才真正的放鬆下來。
第三章
「你昨天去哪裡了?」
一走進1801病房,丁德馨的尊貴病人劈頭一個斥問。
奇怪!怎麼好像走進這裡沒發生點火爆場面,就不像是山口哲至的病房一樣,丁德馨搞不懂這傢伙今天又怎麼了!她又沒要抽他的血。
「山口先生,你應該要時常保持好心情,不然傷勢很難復原,人也容易變蒼老的。」
丁德尊故意不搭理他莫名其妙的「關心」,自顧自地拿起體溫計塞進他嘴巴。上次一進門被他這樣劈訓,是因為他聽說要做抽血檢查,這對他這種嚴重懼血症的人來說簡直像滔天酷刑,所以大發一頓脾氣,今天不知道又怎麼了。
「我在問你昨天去哪裡了。」山口哲至不理她的嘲諷,撥開體溫計,繼續問他的問題。
「昨天我臨時有事請假去了,請合作點,山口先生,張嘴!」丁德馨秀眉微蹙,用像看頑皮小孩的眼光睨他。
山口哲至看出她眼中的不屑,忍住氣乖乖地張開嘴讓她放入體溫計,並伸手讓她測脈搏,但是一雙如鷹眼犀利的眼睛還是透著疑問。
丁德馨哪會看不出他眼神所含的意思,仍舊是默不吭聲,啥話也不說。沒人規定當人特別護士就得連私人事情都得一一稟告。
想起昨天,她心情又低落不少。
那個豬八戒丁德襄竟然也出了車禍,還到開刀房折騰了三個小時才出來,存心要嚇死她才甘心。早告訴老爸不可以買哈雷給他,老爸就是不聽,出事了吧!憑丁德襄那一身瘦排骨!牽輛五十CC的摩托車就顯得很吃力了,還不認份,買了一輛五百CC的重型機車!現在好,一出車禍,最嚴重的傷不是那些綻開的皮,而是被重型機車壓裂的骨頭。
氣死她了,老爸千交代萬交代,要她好好照顧這個丁家的唯一太子。這下子,那裂開的骨頭夠他躺上一、兩個月,而她的尊貴病人也變多了一個,她怎麼這麼歹命。
「你怎麼可以這樣不盡責,說請假就請假,難道不知道我還算在危險期。」
一等丁德馨拿出溫度計,見她還是那副「懶得說話」的表情,山口哲至馬上續問著剛才的問題。他不明白,難道台灣的護士都像她這麼不親切嗎?多少人巴望跟他說話都沒機會,這小護士卻老覺得跟他說話有仇一樣,除了嘲弄他之外就是嘲弄,沒一次是和顏悅色、恭敬友好的。
「危險期?不會吧!都過了一個多星期了,除了胸前的撞傷及脫臼的腳外,一切都很好啊!而且你的精神這麼好,像是什麼危險期的病人嗎?山口先生,你不會也犯有『躁慮症』吧?」丁德馨邊記錄著一些基本資料,慣有的嘲諷語句又脫口而出。
看來,他們倆每天不來鬥嘴一番,像是日子很難挨一樣。
怪!從來沒這樣冷嘲熱諷過自己的病人,為什麼獨對他就像失了某些耐心,是因為他是婕安姊老公的大哥嗎?還是因為看不慣他的盛氣凌人?
丁德馨這幾天來真是無法理解自己,怎麼像換個人似的,老愛跟他抬槓,但,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他也沒像這次這樣盛氣凌人。依稀記得……那次全身帥氣運動衣、棒球帽打扮的他,就像是個鄰家大哥一般親切。她覺得那才是真實的他,這次他像個粉妝登場的演員。
山口哲至冷漠瞪她一眼——這小女人的嘴巴難道都沒其他好話可說了嗎?還好言一被他支開去辦事,否則聽到她這席「冷血」言詞,包準他又瞠目結舌、眼珠子瞪得快掉出來。
「身為一個護士,你就該知道護士的責任,我不准你隨便請假,我可不希望將我的生命,隨便交代給一個,根本摸不清病歷資料的陌生護士,你懂我的意思嗎?」
他說話的語氣像對員工下命令。「還有,代理你的那名特別護士真是糟透了,以後不准隨便換人,我只要你一個人。」從那天這個小護士露出驚人的換藥身手後,他對她的信任更不用說了。她竟能連一滴血都沒讓他看見就換好藥!光這一招就足以讓他佩服萬分。
昨天那個笨護士,竟連戳他的手腕三次才找到血管,氣得他恨不得當場拗斷她的手臂。
「你這是在讚美我嗎?」聽他那又是發飆又是命令的語氣,丁德馨有些啼笑皆非。
真難得,這從住院第一天就嫌她嫌得要死的大老闆,她才一天OFF,就突然發現她的優點,口氣竟變得這麼多。
只要她一個人!呵!多令人受寵若驚。
「別自抬身價,我並不是讚美,是教你如何當個盡職的醫護人員,另一方面也是保護我這身寶貴的生命。」山口哲至見她似笑非笑嘴角,不覺又有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