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信儒說得情真意切,聞言鄉親莫不點頭附和。
「請大人明鑒,給小民及所有鄉親一個可以安居樂業不用恐懼的日子。此外大人若對小民的話尚且存疑,可請小民棋友上堂問個詳細。」
許霆昊不語,靜默半晌,他望向朱豹道:「那日朱二公子跌跤後可曾去別的地方?」
「回大人,我家公子跌跤後深覺掃興加上身子不適直接回家,直到暴斃前都不曾出門。」
「大膽!」許霆昊拍下驚堂木沉喝,「當著本官還敢撒謊!你家少爺當天傍晚還去了凝翠樓,是或不是?」
「沒有,沒有,小人怎敢說謊!」朱豹急紅了臉冒著汗,「大人明察,我家公子當日沒有再出府。」
「是嗎?那當日妓院裡的龜奴、姑娘們都見著鬼了嗎?」冷哼了聲,許霆昊淡著聲,「傳凝翠樓主事老鴇薛嬤嬤上堂。」
朱紹康聞言臉色凝重。
眾目睽暌下,薛嬤嬤扭著肥腫身軀踱上堂。
「民婦薛氏見過許大人、朱大人!」
「據本官調查,當日朱鐸山曾去過你們凝翠樓,他在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今日在公堂上你只需老老實實將事情本末交代清楚,本官保證不許任何人動你!」
覷了眼坐在堂上寒霜滿面的朱縣尹,薛嬤嬤倒抽口冷氣,肥腫的身軀忍不住抖了抖。
「啟稟欽差大人,上月初三剛掌燈,朱二公子來了咱們凝翠樓,他同我說那天午時他積了一肚子怨氣要來咱們院裡消消氣,二公子指明要玉紅姑娘作陪。」
「騙人!騙人!一派胡言!」朱豹吼叫,舞動著手腳似乎想撲上那薛嬤嬤。
「張義,給我拉著他,若再發生擾亂公堂事宜立即掌嘴!」許霆昊沉聲囑咐,望著薛嬤嬤,「說下去!」
薛嬤嬤續言,「我同二公子說五紅是他兄長朱大少爺的相好,早就言明不許另接他客,勸他找別的姑娘,但二公子發了橫說他覬覦玉紅姑娘良久,還說沒聽過開了妓院不許客人挑姑娘的,別說兄長就算是老子來了,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誰都阻不了。二公子一腳踢開了玉紅姑娘的門入了房,也不管玉紅願不願意,不由分說地強拉了玉紅上床撕了她的衣裳行事。」
一旁鄉親聽得面紅耳赤,但認識他的人都知道這朱二公子行事向來霸道乖戾,想要的東西絕不罷
手,聽薛嬤嬤形容得活靈活現,朱紹康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玉紅姑娘的丫頭巧巧在二公子硬要人房時,便被玉紅支去請朱大少爺過來,當時是我陪著大少爺入房的,一進房二少爺剛完事,玉紅抽抽噎噎衣不蔽體地投入朱大少爺懷中,朱大少爺鐵青著臉怒斥弟弟無法五天,連大哥的女人都不放過,二少爺頂了句,他嚷著別說女人,連朱家的產業遲早也都是他的,他早瞧著大少爺不順眼,一直想找機會教訓他。」
「兩人一言不合動起手來,大少爺是個斯文人,哪兒是二少爺的對手,三兩下便被揍得鼻青眼腫倒在地上爬不起身,二少爺卻還不放過他,譏諷他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妄想當朱府未來當家,他拉著玉紅直說方才不夠盡興,現下乾脆就在大哥面前來場活春宮吧!」
旁聽的人聽了這話無不猛吸口氣。
薛嬤嬤搖搖頭歎了口氣,「老婆子也曾勸二少不要太過份,卻叫他一腳踹到了牆邊,二少轉身將玉紅壓在床上,惡狠狠地硬扳開她雙腿,老婆子閉緊了眼不敢再看,卻聽得一聲慘叫,我睜眼一瞧,竟是朱大少爺氣不過橫下心,捉起玉紅房裡切水果用的匕首猛力刺向了二少爺背心!」眾人驚呼了聲!
「那一刀太少爺用盡了滿心的怨氣和全身的力道,刀刃直沒入身,由背心幾乎穿透到了前胸,二少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帶著一臉的不信及怨氣斷了氣,倒在玉紅身上染了她一身紅,玉紅急急閃開躲在角落尖聲嚎叫,大少爺嚇呆了身子無法動彈,我急急起身先摀住玉紅的嘴再去探了探二少爺脈搏,確定他真的斷了氣,這下子我也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是好。」
「恰好朱豹聞聲而來,見了這場面他威脅我不可張揚出去,他自有法子解決,他找了人用麻袋將二公子屍首帶回朱府,並帶走了大少爺及玉紅姑娘,隔天縣衙門貼出懸賞告示,我這才明白他所謂的解決方法,竟是拿紅葉莊楚姑娘來頂這殺人之罪!」
「老婆子滿口胡言!」朱豹大叫,「她一定是楚天翱花錢買來為他女兒脫罪的工具,空口白話沒有憑證,誰會信她?」
許霆昊不去理會,開口問向薛嬤嬤。「凶器現下何處?」
薛嬤嬤點點頭,自懷中揣出個紅布包交由衙役轉呈上堂,攤開來赫然正是一柄猶粘著乾涸血漬的匕首。
薛嬤嬤解釋,「當日朱豹叫我將匕首扔掉,我見了這刀子便會想起朱二少死前駭人的模樣,又怕被人瞧著誤會,只得先將它埋在後園子裡,今兒早才去挖出。」
「朱鐸山屍身已焚燬,無法對證死因。」許霆昊吩咐衙役道:「傳仵作黃升!」
黃升一身青衣,登堂施禮立在一邊。
「黃仵作,當日朱鐸山的屍體可是由你勘驗井立下書據?」
「回大人!」黃升躬身道:「當日朱二公子的屍體確由屬下親自勘驗。」
「這張報告,」許霆昊揚起那日朱縣尹交給他的書據。「就是你當日勘驗的結果嗎?人命關天,我希望你想清楚了再說。」
靜默半晌,眾目睽睽下黃升跪下垂老身軀。
「大人恕罪!這張報告是屬下依著賈師爺的吩咐作假所寫,真正的報告,」他自懷中取出一封蓋有印信,抬頭書寫湘陽縣衙公函用紙的紙張遞由衙役轉呈許霆昊。「一直留在屬下家中,朱二公子朱鐸山真正死因是由利刃自背後直入穿透心口,一刀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