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很捨不得讓自自己喜歡的人去那種地方活受罪,「我退出管家好了。」
管吳菊不悅地以枴杖敲著地板,「你敢再說一次,就不要怪我不顧情面。」
「是奶奶不講理,不能怪我。」
他們畢竟是祖孫,呂英華不想他們撕破臉,忙拉著管仲倫安撫,「沒關係,我可以忍受,因為我不是富家女,所以什麼苦我都可以受。」
「就因為你不是那些富家女,我才不讓你去,你根本不知道那種地方有多可怕。」管仲倫語氣急促,全力想要制止。
「有多可怕?」
「那裡會把人改變得完全不像自己。」
聽起來就粉可怕,自己不像自己,活著有什麼意思?
但是為了愛,為了他們一家三口未來的幸福,她一個人苦一點,先讓老太婆滿足一下,過了她那一關,以後的事情她也管不著了。
「沒關係,我可以忍。」
「不,我反對。」他就喜歡她現在的樣子,並不希望她刻意的改變自己,「奶奶,難道您非得要毀了我的幸福不可嗎?」
「你這不知好歹的小子,你以為這世界很容易混嗎?你要不比別人強,別人就會把你踩在腳底下。」
「所以您一輩子只想踩著別人高高在上,卻永遠沒有想過,您就因為看不開貧賤富貴轉眼空的道理,注定一輩子都要孤獨。」
突然間,呂英華同情起管吳菊,因為她除了有錢,其他什麼也沒有。
「仲倫,別說了。」
「你也不必替我說話,就算你幫我說話,我也不會改變我的主意的。」
「我從沒有想要讓您改變主意,我會去,並不是因為我怕你,而是我想要為我所愛的人作努力。」
為什麼被百般刁難,呂英華還可以笑得那麼自得?
這一點,管吳菊是怎麼想都想不通。
「那就不要議論了。」
看來事已成定局,管仲倫即使想要阻止,也改變不了呂英華的決心。
第九章
果然新娘學校不是人待的,什麼坐要挺直腰桿,每天泡茶當作功課,講究得好像隨時要出國去比賽。
見人就是九十度的鞠躬禮,不管何時都是,是、是、是。
微笑不夠看,還要笑得好像一朵燦爛的花,但是絕對不可以露出牙齒來。
新娘學校,她總算知道為什麼管仲倫說這裡很可怕了。
才幾天,她瘦了一大圈,甚至有了想逃的衝動。
不過,她想到管仲倫,想到兒子,最後她忍下來了。
重來一次。這句話她聽了不下十回,泡茶泡到快要起水泡真的很誇張,但這是事實,她欲哭無淚,只能繼續努力。
如果在走道上,大家一定都是大家閨秀,但是一離開老師的視線,許多女人就變了樣,例如女人天地的廁所,那些原本講話輕聲細語的女人,音量也不自覺地提高,甚至還原形畢露。
「花子,你知道紫織小姐去哪裡嗎?」有個女人問。
呂英華並不是故意要偷聽,而是她本來就在廁所裡面,現在出去反而怪怪的,只好繼續蹲馬桶。
另一個女人則說:「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啊?」
「紫織小姐去了台灣。」
聽到台灣,呂英華突然好想家,好想爸媽,好想管仲倫,也好想呂續仲。
「去台灣做什麼?台灣又不好玩。」
「人家紫織小姐才不是去玩,她是去相親的。」
「相親?和誰?」問問題的音量揚高了好幾分貝,惟恐天下不知她有多訝異似的。
「和仲揚企業集團的二少東。」
呂英華在心底一再強調自己不喜歡偷聽,但是扯上管仲倫,她就非聽不可了。
「哇!條件很好耶!」
「所以也要條件好的女人才會那麼幸運啊。」女人回答的語氣有點酸。
另一個又接說:「我們可就沒那麼好的命,頂多只能嫁給一個小企業的小開,跟人家紫織小姐不能比較的。」
紫織、紫織,那個紫織到底是何方神聖?
呂英華沉不住氣了,推門走出廁所,順便抓了個女人追問:「你們所說的那位紫織小姐到底是誰?」
「你又是誰?」
「我是仲揚企業集團二少東的未婚妻。」雖然沒有經過老太婆同意,但是管仲倫已經私底下在她的手指上套上了鑽戒,所以算數了。
「你開玩笑的吧?」
「一定是的。」另一個笑說:「白日夢我們也想作,但是沒那個福氣的啦。」
「請告訴我那位紫織到底是誰?」
「紫織小姐就是這所學校理事長的孫女,也是鈴木集團的大小姐。」
好個門當戶對,這恐怕是老太婆的主意,難怪她一再的想要把她送到這裡來,只要她離開台灣,那裡就可以如她所願地進行她的計劃。
「真是陰險狡猾的老太婆!」她自言自語。
「你說誰?」
「沒事。」呂英華笑了笑,對眾人道謝,「謝謝你們。」
她為什麼道謝?除了她本身以外,沒有半個人知道。
* * *
休學離開日本,飛離東京回台灣,僅僅只需要兩個多小時,她不需要像當初自英國回來時那樣睡醒了又睡,睡到昏頭轉向。
這次還沒入睡,飛機就已經抵達台灣。
是雷焰來接機。
「謝謝你來接我。」
「怎麼不先通知管仲倫?」雷焰不解地問。
呂英華平靜地說:「我要弄清楚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那麼嚴重?」他擔憂地問。「你這樣自己跑回來,老奶奶可能不會太高興喔。」
「她當然不會高興,因為我回來會破壞了她的計劃。」
「計劃?」
「麻煩送我去管家。」
「去管家?現在?」
「對。」
「好像很嚴重。」雷焰看情況不對,便問:「難道你發現了什麼?」
「發現了老太婆的計謀。」她一臉誠懇地請求他,「我可能需要你和唐皓民幫我的忙。」
「你說,做得到我會幫到底。」
呂英華平靜的告知,「可能得要和老太婆作對,你會不會怕?」
「怕倒不至於,只是……」
「不好意思得罪老人家?」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