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磊拿著心采寫給他的分手信來質問她是什麼意思,他那麼憤怒,醫生都快殺人了,她不得不說實話啊,只好告訴他兩姊妹已經換過來了,這完全不能怪她,是時勢所逼。
「是……是嗎?」心采心神為之一奪,她深吸了口氣。「心亮,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心亮閒閒地問。
「紫堂夏他也到尼泊爾去找你了。」心采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清楚的說:「我想,現在他應該也已經到了。」
※ ※ ※
「和敬靜寂」四個墨大字體寫在茶道教室前方,這裡是京都最頂級的茶道教室,和室佔地遼闊,室外古樹參天,身處其中,自然而然有種八方吹不動的舒閒寧靜。
心采坐在席上學藝,她的心情和茶道精神正好相反,十分波濤洶湧。
自從和心亮通過電話,已經過了十天。
心亮那裡的問題完全解決了,紫堂夏拜訪了她們的教授父親,還投資了塔安的飯店,飯店預計四個月後完工,他們也將在飯店完工時,在尼泊爾舉行簡單的訂婚儀式。
一切都得到圓滿的結局,她也衷心為心亮和紫堂夏感到高興,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是最好的結局,只是……還有一個人,他跑哪去了?
陸磊人呢?
十天前心亮說陸磊來日本找她了,他跟紫堂夏去尼泊爾的時間應該正好在空中交錯而過,而現在,心亮他們的問題都獲得完美的解決了,陸磊卻像在人海裡消失了一樣,毫無音訊,一直沒有現身。
這期間,她一直跟心亮保持著聯絡,心亮說陸磊沒有回尼泊爾,可是他也沒有出現在京都啊,他的無消無息讓她忐忑不安。
他究竟去哪裡了?是回他新加坡的家了嗎?如果他不來找她,是否也該捎個訊息告訴她,他可知道她有多麼為他擔心?
又或者,他說要來找她只是句玩笑話,她根本不該當真,也不該抱著那麼大的期待,一直在等著他的出現。
「唉。」心采悄然無聲的在心中歎了口氣。
這樣平淡如水的日子要過到什麼時候,她才二十三歲,為什麼就對生命歎息了起來?
她真是羨慕心亮,她決定和紫堂夏在一起需要很大的勇氣吧?畢竟龐大的紫堂家族連她都懼怕嫁進去,心亮向來生活的無拘無束,那樣義無反顧的投身下去,她一定相當愛紫堂夏,所以才可以做得到。
她有為陸磊改變生活模式的勇氣嗎?
有的!
她在心裡很快的回答了自己的問題。
可惜她沒有這個機會向陸磊證明她有多愛他,因為她已經做了愛的逃兵。
無論她的出發點是否是為了他好,為了他的人身安危著想,她都是一個逃兵,一個稍遇挫折就退縮,不敢爭取愛情的笨兵!
所以她不值得陸磊愛她,一點都不值得,也難怪陸磊沒有來找她,如果她是陸磊,她也不會再愛一個隨隨便便就提出分手的女人。
他不來也好,她可以好好的忘記他,雖然那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是只要每天忘一點點,總有一天可以將他全部忘記。
可是,一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全部將陸磊忘記,忽然之間,她的心就隱隱作痛,她不想忘記他,其實她一點也不想……
噹噹噹──柔美的和弦音樂迴盪在寬闊的教室中,心采尷尬的臉都紅了,因為那是她的手機在響。
真是糊塗!她在做什麼?居然忘了關閉手機,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平時她都會記得關掉,今天是怎麼搞的,她從早上開始就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腦袋瓜子在想些什麼才會忘記。
「你好。」她連忙接電話,雖然已經偏頭摀住嘴唇了,可是還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請問是裴心采小姐嗎?」一個陌生的女子聲音。
「我是。」心采連忙起身,躬著身子往外走,走前彷彿還看到席前的茶道老師不悅的瞠瞪著她失禮的舉止。
對方平板的問追:「請問你認識一位名叫陸磊的人嗎?」
心采的心,陡然不安的狂跳。「他怎麼了?」
她在和室長廊停住腳步,近午的陽光籠照著迴廊,她感覺有些刺眼,那陽光讓她眼睛有點刺痛。
「陸先生重傷在醫院的加護病房,他恐怕活不了,想見你最後一面,如果可以的話,請你馬上到上賀醫院的加護病房來。」
心采覺得頭暈腳輕,太陽好像一直在旋轉,又像她的身子在旋轉,一定只是惡作劇,一個惡毒的玩笑,陸磊說過陸家的男人都有功夫,他怎麼可能輕易就要死掉了呢?
「小姐!」
保鏢在走廊上追喊著,心采這才發現她在跑,她的裙擺飛揚,用盡她全身的力氣在跑,整座寧靜的茶道教室因她的跑步而震動起來。
她哭了嗎?她摸摸臉頰,她是哭了,因為她的臉上一片水濕,而外頭,沒有下雨。
※ ※ ※
心采緩步走進加護病房,她不確定躺在病床上,渾身包裹著白色紗布的人是陸磊,那個紗布人只露出呼吸的鼻孔,她根本分不清楚。
「他是……陸磊?」心采瞅著床上那僵硬的紗布身軀,問著領她進來的護士小姐。
「你好好看看他吧,他快死了。」護士面無表情的說,「他跟人打架,被打成重傷,他的家人都不在這裡,也無法趕過來。」
護士小姐走了出去,心采看著旁邊複雜的儀器,她看不懂,可是她的嘴唇在顫抖,因為她覺得那些儀器好像沒有在動,他……生命跡象很弱了是嗎?
她痛楚的蹲下身,握住包裹著紗布的手,她的頭輕伏在床沿,淚水從她眼中不斷滑落。
「到底是誰把你打成這樣?」
都怪她不好,如果她不離開尼泊爾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陸磊要是待在尼泊爾就不會被人打到要送命。
但,現在說這些都為時已晚了,護士小姐說他快死了,如果他死了,那她獨自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如果他死了,她也只能隨他去,這是她唯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