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窗,她試圖讓清風吹醒她的神智,二個月來她壓根兒都記不起自己怎麼過的,只是反反覆覆地想他想他想他……想得她淚盡啜干,她為什麼還要留在情居?她早就應死了這條心,出發往滅日城尋求回人界之道,因何她還癡守在此執迷不悟?
可是,萬一他又折回來看她,與她錯過了怎麼辦?
芝蘋恨自己的懦弱,儘管明白他不可能施捨一丁點感情予她,她還是身不由己地為他等候,像是盼待浪子情人般望他回頭。如果她能狠得下心去恨他,那她就不會連作夢也小心翼翼,偏偏自己沒出息,連恨也提不起勇氣。
就在芝蘋倚窗憑欄思維翻騰時,一隻身泛藍青花紋的九腳蜘蛛自門縫爬了進來,朝芝蘋靠近。
黑芒倏地自房中角落擴大了開,呼地聲打開了窗門,驚得芝蘋回頭,尚未瞧明黑芒中人是誰,就見黑色光華中突射了道黑箭向她疾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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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羸了,這局棋是你布的,你早就算準了她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如果你只是要解開封印,那就告訴她吧!
是的,他是贏了。他心魔沒有擄不到的心,只要他再下些功夫,就算要她挖出她的心臟,她也必依言獻心。可是他為什麼反而要她別相信他?為什麼反而讓無識照護她?為什麼留她這個月的生命?為什麼沒有馬上要她奉血祭劍?為什麼?為什麼?
你對她有情!無識不滿的控訴言猶在耳,他瑟縮了一下,為這句話的殺傷力而栗。
會嗎?我對她動情?
他低首,獨對空虛的臂彎愕愣,她幾次讓他擁個結實,懷抱中她柔軟溫馴的觸覺仍殘存著餘韻,沒有她的胸口出乎意料地茫渺,像是遺落了重要的東西……
「動情,會嗎?」他將臉埋進雙掌中:「小娜,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這不是!」
這是真的嗎?無情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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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
「你的救命恩人。」
芝蘋貼牆而立,意念集動,化為力量波朝來者擊去,未料卻被他週身的黑霧吸收融合,為黑壓壓的茫霧添抹赤焰嬌熾,流光繞閃,氣勢銳不可當;而半浮霧中之人更是一身霸主風範,硬是教芝蘋無法再次攻擊。
「你是江芝蘋?」他憑藉著一面之緣認出她,在人界他曾見過她。冷漠透骨的聲音,彷似繞房回震,芝蘋還能聽到回音,他的開口令芝蘋駭疑交加,他是誰?怎會知道她?
「綠音在哪裡?」
「綠音?」芝蘋杏眼圓睜:「綠音來了?你……」她靈光倏現失聲喊出:「你是冷寞?!」
「綠音在什麼地方?」冷寞抑住不悅,不甚耐煩。
「綠音不是在人界?」芝蘋的心吊得老高:「你怎麼知道我在魔界?綠音出了什麼事?慈寧和奕霆呢?」
冷寞見狀就知綠音並不在魔界,一個斂眉便要離開,芝蘋卻撞上來拉住他,他不免驚異,這女娃竟能突破他力量黑霧拉到他,她的力量不可小覷。
「告訴我……」芝蘋撞到他身邊的霧時,有如撞到疾馳而來的火車般,差點打散了她的力量,強嚥下湧上來的血腥,她找回了她的堅毅。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我要知道——」她忍不住內傷地逸出鮮血,但她卻擦也不擦,雙眸緊盯著冷寞:「告訴我?」
冷寞詫然見到她的「氣」轉為血紅,然後燃揚跳躍在她週身,活似燃燒愈旺的火焰:「你再不放手,我就殺了你!」
「哈!」芝蘋的手抖都沒抖:「除非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不然就是死,我也要纏你到天涯海角!」
綠音曾提過這個江芝蘋對她很照顧,她是她最推心置腹的朋友!
冷寞憶起綠音的話,放緩了戒心收回黑霧:「你放手,我替你療傷。」
「不!你先……」
「放手!」他冷喝:「不然你就是死,也聽不到我說一個字。」
芝蘋這才鬆手,一個踉蹌便跌到地上,胸中的劇痛和唇邊直逸不停的血愈演愈烈,但她都不在乎,眼神銳利急憂不曾稍離他的魁梧身軀:「告訴我出了什麼事……」
冷寞兩手搭上她雙肩,釋出力量平復她體內創傷。
「求求你,冷寞!」芝蘋淚珠快要壓不住了:「不要管我,先告訴我這二個月來究竟出了什麼事!」
「綠音和丁慈寧被擄走,謝奕霆目前在精靈界生死不明。」冷寞惜言如金只扼要說明,但此短短一句話,卻如炸彈在芝蘋眼前爆開。
綠音、慈寧失蹤,奕霆生死不明……
「此處是整個魔界唯一呈人氣反應的地方,我本以為綠音被囚於此,所以潛入。沒想到魔界抓的人會是你。」
「帶我離開魔界!」芝蘋清淚兩行潸潸滾落,但她的語氣卻明晰鏗鏘:「冷寞,拜託你帶我一起去找綠音。」
「不行,我若帶著你穿透結界,必會引魔尊感應到有人氣闖出結界而追殺,我不能浪費時間,綠音還在夜剎國等我,和無情正面衝突是不智之舉。」
芝蘋的腦子又轟然作響:「你是說……魔王就是無情?」
冷寞功成收手,他也不明瞭為何魔尊會將她囚禁在此,難道四異對無情重視的宇劍有什麼助益?不然無情怎可能無故將她豢養在全魔界生機最盛之地?
「江芝蘋,念你曾出一臂之力治療綠音,我今亦治癒你內創,自此人情還清,綠音和你兩不相欠。還有,別養這種吸血蜘蛛,因為她的毒足以讓你死十次。」說罷,他就隱去不知其蹤。
魔王不會幫你的,他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他不會允諾你任何要求。
難怪他敢那麼大膽地出言不遜貶辱魔王,因為他就是魔王!
她的心,她的情,她的告自,全是笑話,全是他閒暇用來消遣的笑話!她只是他飼養的動物,連個「寵」字都沾不上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