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用手捂著嘴,努力掩飾笑聲。
「她被人發現倒在紐約最繁忙的地鐵站,身中三刀,隨身皮包不翼而飛。殺人搶劫,兇手還沒捉到。」
「又是美國?」夏昱人側著頭問。
虎仔怔怔地。誰不知道紐約在美國!問這個問題近似白癡,可是問這問題的人是他英明神武的老大。
「老大,你是不是又想到什麼?」滴滴不確定地問。
「我在想她為什麼突然出國旅行?」他慢吞吞地表示疑問。
「哦,她是跟團出遊。旅行社的人表示,她的目的地是大峽谷,九天的旅程,安排紐約這個景點是想看自由女神像,誰也想不到她會在地鐵站遇襲。這是意外。」虎仔搖搖頭,又重複一次:「這是意外。」他的口氣像在說服夏昱人,也像在說服自己。
夏昱人不表意見。「你說她身中三刀?三刀致命?」
「是。」
「跟美國警方要資料,我要法醫的完整報告。」
虎仔和滴滴對視一眼。「是。」
夏昱人拿起保溫瓶,原想喝水的手勢突然頓佳。這個保溫瓶是小墨送他的。他喜歡冰飲,小墨卻說冰的東西對喉嚨不好,有一陣子,她甚至幫他泡熱茶,要他放在車上喝。小墨,她到底有什麼秘密……
發現自己的心思居然飄遠了,他忙回神。
「最後一位是蔡麗麗太太。」虎仔皺著眉說:「她是自殺的。」
「自殺?」
「八個月前她從住家頂樓往下跳,當場斃命。在她口袋裡找到遺書,她表示她的死亡與任何人無關,她只是太愛她的先生,要去陪他。財產全數捐給神聖教會,因為他們夫妻沒有任何親屬。」
「鄰居表示蔡氏夫妻的感情真的很好,一起上下班,從來不吵架。所以蔡先生過世後,蔡太太非常傷心,還一度因為憂鬱症而住院。」滴滴低低地說。
「這位蔡先生,他是怎麼死的?」夏昱人好奇地間。
「現代人的文明病,糖尿病導致心臟病發。」
「對了,蔡先生是神聖教會的少數男性會員,」虎仔想到似地說,夏昱人挑高一道眉,「他們夫妻一起入會。」
「嗯。」夏昱人用雙手合抱住保溫瓶,陷入深沉的思考當中。虎仔和滴滴識相地保持沉默。室內有一段時間的靜謐,然後夏昱人驀地出聲:
「繼續去查,尤其這五個人的死因。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們的死大有文章。你們可以著手調查與死者相關的人事物。我要更完整的資料,給我他們的死亡報告書。」
天!「是。」虎仔有些無力。
「老大?」滴滴實在好奇,「我們是重案組人員,何不乾脆把事情丟給調查課去做?我們何苦這麼累?」
「是啊。」虎仔也說。這種調查、跟監的苦差,他實在沒興趣。
「不。」夏昱人很快搖頭,事關他的娘,他必須自己來。「這件事我們自己做,要辛苦兩位了。」
「別這麼說,老大,我們當然全聽你的。」
「很好。」他微笑道:「另外,事情還末水落石出之前,此事列為機密,不得與任何人討論。」
「是!」虎仔與滴滴同聲道,答得響亮有力。
「再有,派人二十四小時跟著那個大師。」
「是。老大,你懷疑他?」
「他那身古怪的造形,教人不懷疑也難。」夏昱人說得很白。
白髮、白胡、白長袍,的確教人不得不懷疑。
三人互相對看,各自笑了。
第三章
如果夏媽媽真的屬意Emily當媳婦,事母至孝的阿昱會反抗嗎?雖然阿昱在言談間對Emily諸多排斥,可是萬一夏媽媽堅持,她的直覺告訴她,阿昱終會妥協的。
而且那個叫Emily的女人,外形搶眼,身材高挑,學識經歷和阿昱都相當,他倆站在一塊──小墨一想到那情形就心痛──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她不怪夏媽媽的選擇,換成是她,也會選最好的給阿昱。
所以,她應該要放手讓阿昱自由,她必須識時務地放棄退出?
那她要怎麼辦呢?小墨惶然地想。如果光想就這般難受,當事情真正發生時,她又該如何自處?
「小墨!」英姐放聲大叫,「小心!」
「嘎?」她猛然吃了一驚,跟著痛叫:「啊!」
原來她正在剪花枝,長長的大剪子,喀茲喀茲,銳利異常。她剪著花枝,邊分神思考,竟將手指當成花枝,一刀剪了下去──
「啊!」大剪鏗鏘落地,小墨捧著手指,痛得渾身輕顫。
「小墨!」英姐忙衝過來檢視傷處,「老天!」她剪得好深,食指裂開一大口子,幾乎見骨,還不停流出血來。英姐輕呼,迅速揚聲喚:「阿第呀?」
「英姐!」外頭跑進一個年的十八、九歲的男孩,一頭削短的發,青春飛揚。
「墨姐?!」他驚呼著也看見了,小墨的傷口怵目驚心,滴落的血迅速染紅白磁磚。
「快!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英姐,」小墨忍痛出聲:「你太誇張了,我只是手指受傷。」
「可是傷口好深,又一直在流血!我不敢幫你止血……你還杵著幹麼?還不快去叫救護車!」
「是!」阿第飛也似地跑開。
「小墨,你到底在幹什麼?」英姐又生氣又心疼,氣極敗壞地間:「做這麼久了,你拿剪子從不出岔,怎麼今天弄成這樣?你在想什麼?不!你最近是怎麼搞的?老是心神不寧。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又和那個臭小子有關?」
小墨低垂著頭,沉默不語。英姐見狀,惱怒更甚。
「你這個傻丫頭,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
「我……」
「英姐!」阿第匆匆跑來,「救護車馬上就到。」
「很好。」她迅速吩咐:「等會兒我送小墨去醫院,你留下顧店,地板順便收收拾乾淨。小墨,臭小子的電話呢?」
她不想驚動他,搖頭道:「英姐,阿昱一定很忙,不用告訴他了。」
「我管他忙不忙!反正他非過來不可。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