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每回想到這事,她就忍不住歎氣。還是讓勸勸小墨,做人該先愛自己,行有餘力時,再去愛別人。她重重點著頭,越想越有理,抬頭正要告訴小墨,卻吃驚地完全呆住了。
「我的天啊!」她幾乎不敢相信,一向插花技術極佳的心墨,居然──「小墨!」她尖聲叫:「快住手!」
小墨緩慢轉頭,看見英姐膛目結舌瞪著她,手指也指向她這個方向。她不解地看回來──巨型花瓶裡的鬱金香七橫八豎地擺著,姿態像極了路旁迎風飄舞的雜草。她對自己的作品吐吐舌。高貴優雅的鬱金香竟被她插成野花,難怪英姐要尖叫了。
「小墨,你到底在幹什麼?!我花大把鈔票買的鬱金香,人家下午就要用到,我好不容易接下這筆生意……」她愈想愈嚴重,哭喪著臉。「這下全毀了,完了!」
「別說得那麼嚴重嘛。」她試圖補救,說:「我承認空隙過大,鬱金香沒有支柱,有些歪斜。沒關係嘛,我……我用點卡斯比亞,馬上可以補救回來。」
新娘捧花用的卡斯比亞?英姐沉吟了下。有著藍煙火星晨花別名的卡斯比亞,是星晨花的姊妹在,同滿天星一樣,是非常好的填補空間材料,可是卡斯比亞只有紫色系列的花色,再配上紫色鬱金香,紫上加紫,在視覺效果上,不好就壞,兩極化的差異,對比十分明顯。
「你確定這樣好嗎?」英姐猶疑地問。
「相信我一次嘛。」小墨笑得極有自信。
「好吧,就聽你的,全交給你。」英姐決定道,坐進櫃檯,拿出計算機來敲打。「如果要再加卡斯比亞,那價錢……」
小墨牽動模糊的笑,找來如夢幻般的卡斯比亞,對著花瓶微微沉吟,然後雙手連動,用雙紫色裝飾兩個婚禮用的巨型花瓶。
「紫色鬱金香加卡斯比亞,還有花瓶、插花……這樣一共──啊,對了,還有一束新娘捧花。小墨?」她想到似的抬頭,眼一瞄,發出驚叫:
「哇塞!」這回是驚喜的叫,「小墨,好漂亮喔!你真是一個插花天才!」
真的!卡斯比亞的淺紫與鬱金香的深紫,營造出富麗堂皇的高貴氣質,隱約中又帶著少女奢求愛情的夢幻,其優雅的風采,美妙動人。英姐深深讚歎,小墨創作、設計、配色的本事教人折服。
「小墨,實在美極了,你的眼光好棒,那麼捧花也麻煩你了。」
「沒問題。」小墨簡單頷首,找來材料便動手插花。
英姐在一旁看著,頻頻點頭。
「你對這些花花草草還真有一套,連我都自歎不如了。嘿!小墨,將來你要結婚的時候,自己佈置禮堂嘛,你對插花這麼在行,自己動手做一個浪漫又溫馨的禮堂。我會去觀禮,然後對每個來參加婚禮的人說,這座美輪美煥的結婚禮堂是新娘自己佈置的。」她想像著那情景,說得興高采烈,沒有注意到小墨早已停下忙碌的雙手,掌心緊緊蓋住口鼻,扼止快掩不住的嗚咽哭聲。「當然你婚禮上用的花,我會全部供應。話說回來,小墨你準備什麼時候才告訴那個臭小子你的心意啊?」
大概永遠沒可能了……阿昱!
「嗚……」
小墨溢出一聲模糊的哭聲,教英姐大大吃了一驚。
「小墨?」
她深吸鼻,卻怎麼也止不住滿臉的淚,最後她拋下待整的捧花,匆匆奔進廁所。
「小墨!」英姐驚喊,顧不得灑了一地的文竹,追著她跑到廁所門口。「小墨?」她把門反鎖了,「小墨,你怎麼了?快開門呀!」她敲著門,連聲問。
「嗚……英姐,你暫時別管我好嗎?」小墨帶著哭音,嗚咽道。
「小墨……」英姐心疼地低喃,大約猜得到是什麼事,心裡不禁把夏昱人訕咒上千回。
「臭小子!一定又是他幹的好事!」
「英姐?」在外面整理花草的打工小弟聞聲而來,看著她怒目騰騰的表情,有些遲疑地喚道。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她恨恨地說。
「嘎?」小弟張口結舌。
看到他呆楞的蠢樣,英姐不耐地揮手,「算了,沒你的事,出去吧,順便把掉在地上的花收一收。」
「好。」他莫名地搔搔頭,轉身離開。
「小墨,」英姐又敲敲廁所的門,「有什麼事?你出來再說好嗎?」
等了好一會兒,小墨才慢吞吞打開門,鼻頭紅紅地走出來。英姐看了直搖頭。
「這回你非得好好說個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可!」她下決心似的說:
「走,先去坐下來,喝杯熱茶,然後你給我仔仔細細地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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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昱人根據虎仔的調查報告,等在微風廣場的大門口,等著三不五時上微風購物的Emily出來。
他坐在借來的賓士車裡,手握著小墨送的保溫瓶,極有耐心地等待,一面也注意街道四周的動靜,留意是否有人跟蹤監視。
畢竟他會如此費工夫,而不直接約談Emily,目的就是不想讓兇手知道他已經掌握這件宗教殺人案的線索。
他的等待終於有了結果,魚兒上鉤了!
「Emily小姐?」他搖下車窗,探出頭去。
她回頭,認出是夏昱人,立刻升起一股警戒之色。
「原來是夏警官,有什麼事嗎?」她客氣笑問。
「是有一點事,我可以跟你私下談談嗎?」
Emily皺起秀眉,遲疑地看他。
「有什麼事不能當面談嗎?我待會兒還有約會,沒有多少時間。」她裝模作樣地笑道。
夏昱人望著她,久久才說:
「Emily小姐,可別誤會,我找你,不是為了什麼風花雪月的事,而是為了這張照片上的人。」他亮出埃弗伊女士的照片──是年老的那張。邊微笑道:「你該不至於否認,說自己與她無關吧?而我個人以為,這類事還是私下談會比較妥當,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