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出來!」梅老命令道。
夏昱人聳一下肩,按下他事先調好的播放鍵,Emily的聲音立即傳出:
「……項練是埃弗伊家的傳家項練,也是我名字的由來,我叫雪月……可憐的母親,為了安德森的夢想,被迫四處向人伸手借錢,到最後告貸無門……」
「不是這樣,」梅老喃喃地:「她愛我,她是自願的。」
「……她是安心去死的……她是為安德森而自殺……」
「胡說!她在胡說!」梅老激動地揮舞手槍,目皆盡裂,吼道:「月靈是真心愛我!她沒有自殺,她只是愛我,才會願意為我犧牲性命!你們不要胡說!你們都在胡說!」
原來埃弗伊太太還有個中文名叫月靈。夏昱人想著,和小墨交換一個眼神,重新按下錄音機播放鍵。
「……沒錯,梅登就是安德森,我可以證明這一點……從最早的章傑太太、蔡麗麗太太、韋女士到最近死亡、被你扣留遺產的謝香綺,全部都是安德森一手殺死的……」
「……我願意成為警方證人,舉證安德森博士,說明他殺害章傑太太、蔡麗麗太太、韋女士與謝香綺等四起案件的經過……」
「可惡!」梅老怒吼一聲,持刀朝著夏昱人衝過去──
「阿昱!」小墨驚呼──
夏昱人沒有說話,也沒傳出慘叫,電光火石間,小墨只見夏昱人身子微偏,不知怎麼地張開手,擋住梅老剌向他的尖刀;轉眼間,情勢整個大逆轉,換成他扭著梅老的手臂,將他壓制在地。
「是你在紐約地鐵站將出外旅行的章傑太太殺害的,用的就是空手道空手入白刃的手法。我一看到美國替方傳回來的照片,心裡便有數了。
「梅老先生,哦,其實你一點也不老,頂多才五十出頭。滴滴曾經質疑,埃弗伊太太怎麼會愛上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其實她愛上的是年過不惑、風流倜儻的安德森博士。裝老,是你計畫的一部分。而且你還是一個空手道高手。不過很可惜,如果你用對付章傑太太的手法來對付我,是行不通的。」夏昱人輕鬆笑道,雙手將他壓得緊緊的。「因為我高中畢業時,已經拿到空手道黑帶的資格。」
「阿昱,好樣的!」小墨高興地在原地又蹦又跳,「你真厲害!」
「夏昱人,是我太低估你了!」梅老恨恨地咬牙切齒。「你故意說些廢話,又讓我聽錄音,目的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而我居然傻傻的中計,自動送上門。我實在太愚蠢了!」
「不,梅先生,你是個天才型罪犯,一度讓我束手無策。」夏昱人誠實道,邊抽出手銬來,將他銬在柱子上。「不過,你終究是人,人就會有弱點。不知道你自己有沒有發現,Emily便是你的弱點,因為你對她懷有愧疚。」
梅老還欲掙扎,夏昱人搶先道:
「您老還是乖乖待著,也別妄想那把槍能起作用了。」他微笑地當著梅老面前,將槍枝拾在手上掂了掂,「試想,我哪可能將一把上了膛的凶器交到殺人兇手手裡,這把槍裡沒有子彈,您老還是死心吧。」
梅老直瞪著他,兇惡的目光像是恨不得立時將他拆吃入腹。夏昱人不去理會,把槍放進口袋,轉身來到小墨身邊。
「阿昱──」小墨高興的表情在看到他的臉色後,自動靜音。
「笨蛋!」夏昱人一開口就罵,「你不是答應過我,會像躲蛇般遠遠躲開他們三人,而你今天居然自動跑來送死!你有什麼毛病啊?」
小墨委屈地嘟嘴:「人家是不想看你那麼煩惱嘛,我是想替你解決問題。」
「解決個屁!」他實在太生氣了,罵道:「你看你把自己弄成什麼樣!解決?我瞧你替我製造麻煩還差不多!」
「你怎麼這樣說!人家是一片好心耶。」
「你的一片好心,」夏昱人咬牙道:「害你自己受傷了。」
笨蛋阿昱!老是嘴硬心軟的。明明在乎她的傷,還故意說些惡毒的話來氣她。
「對啦對啦!我是笨蛋。現在,我的脖子痛,手腳也被綁得好痛。」
「你喔。」夏昱人感到無可奈何又心疼,「轉過去,我幫你解開。」
「嗯。」小墨甜蜜蜜地轉身,任他擺弄。
夏昱人先是替她解開繩索,又拿出手帕裹住她脖子的傷勢,還揉捏她手腕被綁出的紅痕,邊問:
「除了綁著你、割傷你的脖子,他還有沒有傷害到你?」
「他還說了很多自大浮誇的渾話。」
「只有這樣嗎?」
「你還希望他對我做什麼?」小墨瞪瞪眼。
「抱歉。來,站起來,讓我看看。」
他們正說著,別墅外一陣騷動。小墨拉拉夏昱人的袖子,想提醒他有人來了,外頭卻搶先傳來大叫聲:
「老大?老大!你在裡面嗎?」原來虎仔和滴滴帶著大批警力,已經聞訊而來。
夏昱人翻翻白眼。「真是!明明叫他們等著,還是趕來了。」他揚聲喚:「我在!進來吧。」
「是!」
「是虎仔他們,別怕。」夏昱人回頭安撫小墨,耳邊卻響起梅老的吼聲:
「夏昱人,你該死!」
同時小墨和虎仔他們也驚叫:
「阿昱!」「老大,快閃!」「夏昱人,死吧!」
各種聲音集中向他炮轟,一時間,夏昱人完全摸不著頭緒,然後他感到一股寒意迎面襲來,同時小墨閃身到他面前,替他擋住梅老射來的那把尖刀,尖刀直直刺入她身體裡──「啊!」
小墨發出慘叫,往後仰倒在夏昱人懷裡。
「小墨?!小墨?!」夏昱人驚慌地扶住她,鮮血湧出來,染紅了他的手。「小墨!」
不!
第十章
市立醫院。
手術室外的紅燈持續閃亮,像一條細細的繩索,不斷扯痛夏昱人的心。
可惡!為什麼小墨要替他擋刀?他寧願是自己被刺中。夏昱人又惱又氣,一面又懊悔自己不智。他太自大了!明知梅老是危險人物,卻放任他而不加約束。早將他綁牢或打昏,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錯就錯在他太自大、太自信、太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