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其實是小墨,對!就是小墨,她一直不肯讓我問你,可是這種事,總要問清楚了才痛快,畢竟──你說是不是?」
上帝!救救他吧。「是。」
「對嘛!感情這種事,本來就要處理得乾淨,早問早了斷,早解脫。」
感情。夏昱人咀嚼這兩個字。
「而且我看小墨這次為你受這麼重的傷,」她搖著頭,憂心忡忡,「再拖下去,下一回她為了你,說不定連命都要丟掉了。」
「英姐,」夏昱人慎重地申明:「這次意外全是我的錯。可是,我以我的生命起誓,絕沒有第二次。在我有生之年,會盡全力保護小墨,不再使她受到絲毫傷害。」
她斜睨著他。「小墨是你很重要的人?」
「當然!她是我的哥兒們,重要性不亞於我的家人。」
他以為英姐會很感動,結果她卻歎了一口更大的氣。
「我開始明白小墨為何要阻止我了。」她不管夏昱人瞪大的眼睛,自顧自地歎氣,「真是十足十的感情白癡,沒得救了。天!我開始可憐小墨了。」
「喂,侮辱人也得說得具體點、清楚些好嗎?」
「咦?不錯嘛,你還聽得出我在侮辱你。」
夏昱人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喂,你上哪去啊?」
「你要說的事,小墨也知道吧,我直接去問她就成了,何苦在這裡讓你耍猴戲。」
「喂喂!等等等一下!」英姐慌張地硬扯住他,「你不能告訴小墨……天啊!你不能提到我!不是!你要跟小墨說是你自己頓悟的。對對!是你自己開竅的。你要這麼跟小墨說,知道嗎?」
「知道,是我自己想通的。那,到底是什麼事?」夏昱人不耐地問。
「好啦!」英姐甩開他的手,整整儀容,「我現在不是要說了嗎,沒耐心的臭小子!」
夏昱人交疊起雙手,抱在胸前,等著。
「咳,」英姐清了下喉嚨,「我先問你啊,那個……你和小墨認識多久了?你記得嗎?」
他蹙一下眉,「十多年了,大概有十二年了吧。」
「正確來說,是十一年四個月又八天。加上今天,你們認識至今,共十一年四個月又九天。」
夏昱人驚奇地看著她。
「欸,別誤會啊,我對你可沒意思。」
「我知道。記得這麼清楚的是小墨吧,她是偶然間跟你提起的。奇怪,她記這麼清楚做什麼?是想替我作壽?還是想慶祝我們認識超過十年?」
英姐陰沉沉盯著他,慢吞吞地說:「你實在非常、非常聰明。」
「謝謝。」
「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X○※☆$……
「你猜的半點沒錯,記得牢牢的人是小墨。我想,不只是日子,她把你們認識這些年來,所發生過的點點滴滴全都銘記在心了。」
夏昱人慢慢轉頭正視她,一向澄澈的眼睜頭一回透出了迷惘、透出了不解。他眼不眨地盯著她,不言不動。
「你知道小墨是為了什麼這樣做嗎?」英姐沉重地歎息,「女人是感情的動物,她們會收集年少時與情人間的點滴甜蜜,藏在記憶心房最深的盒子裡,留待老年再細細緬懷。」
他站著,還是盯著她看。
「小墨就是用這種心情收藏你們之間的回憶。」英姐抬頭恨恨瞪著他,叫:
「她愛你!夏昱人。這些年來,小墨身邊來來去去只有你一個男人,她用整個心竅在愛你,而你居然連最起碼的感受力都沒有,一勁兒喊小墨是你的哥兒們!」
夏昱人張張嘴巴,但沒發出聲音來。
「你不知道你只把小墨當朋友的笨蛋行徑對她傷害有多深!」英姐又對他瞪瞪眼睛。「其實這兩年,艾爸爸和艾媽媽一直透過我,想替小墨介紹男朋友,每回都弄得我不知該如何好。來醫院看小墨前,我才剛和兩老通過電話,我都不敢讓他們知道小墨受傷的事,要不他們會立刻從南部趕上來。」
英姐睨他一眼,續道:「愛上一個食古不化的笨木頭,我真替小墨不值,如果她願意放棄就好了……唉!總之,今天我要替小墨問清楚,夏昱人,你到底對小墨有沒有情?」
他站著,沒有說話。
英姐歪著頭看他,又伸手推他。
「怎麼搞的!臭小子,你怎麼一副癡癡呆呆的模樣?快點說,你愛不愛小墨?假如你不愛,你就走吧,永遠別出現在她面前。」
夏昱人還是一副蠢樣,沒有反應。
「夏昱人!」英姐叫道,重重擰他一把,「臭小子,說話啊!」
「哎呀!」夏昱人痛叫一聲,好像突然回神似的盯著英姐,「你做什麼?」
「我在問你,你到底愛不愛小墨?」
「小墨……」他夢噫似地喃喃。
「夏昱──」她尖銳的叫聲突然頓住,因為夏昱人猛地立在她面前,害她被他瞠大的眼嚇了一跳。
「你說小墨愛我?」
「她當然愛你!」英姐不耐地叫,對他的態度又氣又煩,「愛你怕不有十年之久了。」
「小墨愛我、愛我……」他搖頭晃腦地說,慢吞吞轉身往前走,「愛我……」
「對!那你到底──喂!夏昱人?」
他根本不管她的叫喚,一勁兒往前走。
「夏昱人,你要去哪裡?你還沒回答我……夏昱人!」
「小墨愛我、愛我……」他邊喃語,邊沿著長廊走,一下子就走得無影無蹤。
英姐看得傻眼,怔在當場,好半晌才回神。
「他是怎麼回事?該死!難道他嚇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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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昱人沿著醫院的長廊不斷往前走,記憶也隨著腳步慢慢回溯,想起了他和小墨相知相伴的過去。
小墨為他擋刀、小墨為他準備熱茶、小墨為他打毛線衣……夏昱人恍然地摸著身上的毛衣。小墨為他做過很多事,他們之間比老朋友還要熟稔,許多時候,連他身上的衣服都是小墨替他買來的。
他不是沒有感覺,他當然知道小墨為他花很多心血;她還時常在他耳邊碎碎念,說警察的工作太危險,要他轉行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