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他不是壞人,他會對我很好的。他會把我當成自己的妹子看待,不會讓我吃苦。」洪若寧照實說了,但是臉上卻看不到半分喜悅。就算他會對她好,但是她還是會記掛著有一張醜臉,卻以他自己獨特的方式對她溫柔的男子。
「那……祝你幸福。」魏澤蘭無話可說,這樣的結果她早料到了,不是?她短暫的幸福畢竟不能長久,這一點她比誰都清楚,但卻不一定承受得住。與其留下來面對劉劭鏞薄情,不如早點走了乾脆。
* * *
烏雲遮住星子,月亮也未自地平線升起。座落於山林裡的宅第,四周沒有什麼人家,自然也就沒有太多的光亮照進來。選擇這裡,當初是為了圖個清靜,現在反倒增添了怕人的寂寞,讓暗夜的遊人獨自消受。
原本連接魏澤蘭的房間和大門間有條石子鋪成的通道,通道的兩邊點上木製的方形路燈。素雅彩繪的油紙緊緊地繃在木框周圍,只要燭花一晃動,光線就會忽明忽暗,將變化多姿的光影彩繪投射在石子道上。可是不知為何,一路的燈都被挑熄,逼得她不得不緩步行走。
是誰挑熄了路燈?會是他嗎?應該不至於,現在他應該還在自己房裡。魏澤蘭遠眺,果然書房的燈還亮著。
瞥了眼亮著燈光的書房,腳步不由得停了下來。今晚,她想再看他一面,但是她怕他會親口告訴她他要娶洪家小姐的事。
無奈地轉回頭,小心地在黑暗中摸索。黑暗中,這條路本來就不好走,心神不專的她更容易因為分神而跌跤。
「啊……」驚呼,一塊突起的石頭絆了她一下。
一回過神,已經被攬住。而攬住她的人便是劉劭鏞。
「我都把燈挑熄了,還是不能打消你要走的念頭?這麼晚你要去哪裡?」收起了玩世不恭,攬緊了她。是不是他太過不正經的態度,讓她懷疑他的真心?輕鬆的態度並不代表不在乎。難道真要經過風風雨雨,才能見證兩人的感情?「放開我。」
「為什麼?為什麼要我放開你?好讓你逃了,是嗎?」
「我沒必要逃,我不過是厭倦了這裡的生活,不想再待在這裡。」魏澤蘭別開頭,企圖別開她熟悉的氣味。
「只是厭倦了這裡?沒問題?那你想去哪呢?」要不是怕洪若寧想不開,他又去看了她一次,他哪會發現他小娘子的異狀?
「我……這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管不著?你說我管不著?」劉劭鏞微怒,卻強壓下怒氣。「好,那你準備怎麼離開這片林子呢?徒步,還是乘車?」她有沒有想清楚呀。這片林子雖美但不代表沒有有野獸出沒。雖然並沒有猛虎出沒的傳聞,但是萬一她遇到了怎麼辦?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瘦弱女子如何面對連男子都懼怕的大蟲?
好,就算她沒遇到大蟲,沒遇到猛獸,黑夜中徒步或乘車穿過林子也極不安全。如果馬兒在樹林中被樹枝扎到腳,因而失控地在林間亂竄呢?或是她失足跌落溝壑,或掉進獵人的捕獸籠中呢?這些她都沒考慮到。
「這還是和你無關,我不想再留下來。」
「可以,明天天一亮我就送你出樹林。你也不用怕我會跟在後面,企圖探知你的行蹤,更不必怕我會對你苦苦糾纏。只要告訴我,為什麼你想走?」
「你知道為什麼。」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對我沒信心。有話請你挑明了講。告訴我為什麼要走,連一聲再見也不留?告訴我洪若寧對你說了什麼?我告訴過你,我喜歡的不只是外貌。在我癡傻的時候只有你對我不離不棄,洪家丫頭卻是連人都沒見著就逃了。我要的不僅是外貌,更是真心相待。這一點若寧那丫頭不能,別人也不能。」
「你要娶的人是洪家小姐,我還留下來做什麼?現在說這些話不覺得晚了點?」
「娶她?她是這樣說的?誰說要娶她了?我不過是想順利把若寧那丫頭脫手,順便玩玩司徒青,所以才說如果司徒青在過門前將她領回,一切劉家既往不咎。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但是,如果過門時他還未現身,她就得嫁入劉家。」賊賊一笑,原來他的小娘子還是心繫於他,害他一緊張連本性都露出來了。「況且,我得讓她多難過幾天,讓她一直盼不到她的司徒青。」
「什麼,你沒把別業的地點告訴司徒青?你知不知道她會多難過?」
「難過?當然會,不然我做什麼大費周章?不過,我總得給拋棄我的人一個教訓。」伸手接過包袱。「好了,你打算在這裡站到天亮嗎?」
第九章
「妹子,你怎麼了?」遠遠地魏澤蘭看到洪若寧了無生氣地趴在窗台上。她的消瘦,魏澤蘭都看在眼裡,但卻幫不了什麼。
洪若寧沒有應聲,呆呆地望著樓前的池水。
「妹子?」洪若寧的癡呆讓魏澤蘭擔心。再這樣下去,任憑她怎麼替她藥補、食補,她就是不長肉,持續消瘦下去。「姐姐。」再一天就要過門,但是司徒青依然沒有半點影子。他真這麼絕情?真把她想得這麼不堪?還是當她垂淚的同時,他正醉臥美人鄉?
「你怎麼了?」
「我……」這事她很難啟口。
「是不是明日就要過門,而他還沒出現?」魏澤蘭不用說「他」究竟是何所指,她們心照不宣。
「嗯。」
「會不會他不知道你在這裡?所以他沒能來接你回去?或者是,他不知道明天就是劉家娶親的日子?」魏澤蘭忍著揭穿劉劭鏞的把戲,她相信他能把事情處理得完善。
「不會的。大哥明明已經捎了信息給提督府,他沒有理由不來,除非……除非他根本不在乎。不然他應該早就……」早就接她回去了。
「會不會是……」讓洪若寧難過,魏澤蘭就是壓不下心中泛起的罪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