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鏞兒乖,你先去睡會,待會要玩什麼都成。」
「好吧,你得陪我去。」劉劭鏞靠近,將矮自己一個頭的母親抱得死緊。
「好,我陪鏞兒去。」劉夫人掙扎著希望能得一點空氣,劉劭鏞居高臨下不悶死她才怪。
「鏞兒,放手。拉拉扯扯地成何體統?」一旁的劉老太爺看不過去,出聲制止。他果然成功地使劉劭鏞放手,但是結果卻是他不樂見的。
「啦啦啦……老兔崽子沒人疼……窯子、妓院抱男人。窯子、妓院抱男人,抱男人,抱男人……」劉劭鏞又瘋癲起來,扯著喉嚨張口亂唱。
「你……」
劉老太爺氣得吹鬍子瞪眼。這小子什麼不好唱,他難道會去窯子、妓院抱男人嗎?窯子、妓院有的男人也只有龜公。哪有人專程去窯子、妓院抱龜公?
「福安……」不行,他忍無可忍了。
「老太爺,有什麼吩咐?」
「捎封信問問看,看看鬼醫什麼時候來取人?或者,什麼時候要住進宅裡?」
「是,小的馬上辦。」
* * *
魏澤蘭的馬車過了湖往劉家主宅駛去。馬車的外觀雖然不大,但是內部卻足以塞下兩個魏澤蘭。和官家或富戶的馬車不同,魏澤蘭的馬車沒有太多虛浮的裝飾,一切只求堅實耐用。
「小姐,我們到了。」
「好,我們進去。」魏澤蘭自腰間拿出鬼醫令牌,守門人員立刻領路,不一會兩人被領入大廳。
「你就是鬼醫!」心焦如焚的劉老太爺劈頭就是這麼一句。雖然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容他細想,但是這麼說還是極不禮貌。
劉家老太爺和夫人早恭候多時,卻沒想到「鬼醫」只是一個尋常女子。雖然她有窈窕、曼妙的身段和一股世間少有的脫俗,但是畢竟是名女子。他不禁質疑,這名平凡女子真的有能力醫好他孫子?
「你懷疑的是我的女兒身,還是我手上的鬼醫令牌?」魏澤蘭面無表情,白紗後的菱唇微吸。可惜廳內的人看不見她的表情。
「我得確認你的身份,我總不能把我劉家的血脈,不清不白的交給一個陌生人。」如果魏澤蘭示弱也就算了。但是被一名少女將話頂回,劉老太爺就是再有錯也不肯向一個丫頭認輸。
「是嗎?這也難怪劉家請到的淨是庸醫,無怪劉少爺的病一直沒有起色。有本事的人絕不會想看劉老太爺的臉色。」
魏澤蘭不喜歡有幾個臭錢,就以為能用錢將人砸得直不起腰的紳豪。她更恨他們不給她機會展現她的實力,就妄下判斷,否定她的能力。這就是為什麼魏炎聚傳位給她時有所遲疑的原因。
「如果,老太爺不相信我,可以另請高明。我相信你們應該打聽過,鬼醫治病還要挑病患,有些人我可看不上眼。我不醫他,還不至於餓死。」
「你……」
老太爺氣得面色鐵青。活到這麼大歲數,他可曾這樣被人奚落、搶白過?不,不曾。可如今這個見不得人的小女娃,居然……
「那你總得讓我們看看你的臉,不然要我們怎麼安心?」
「隨便你。如果不安心,他大可不跟我走。」為了避免麻煩,魏澤蘭以鬼醫的身份出現時一直戴著白紗。有太多人覬覦「鬼醫」的位子,有更多的人想得到她一手醫術。但她不會將醫術傳給心術不正之人,也不想再有人像她一樣,在救人之時還得顧慮到鬼醫的規定。「鬼醫」一族會不會就斷送在她手裡?
「這……」劉夫人猶豫了,兒子就只有這麼一個。
「既然你們還是不相信我!」
「福安,把少爺叫出來。」老太爺命道。他倒要看看這個女娃到底有什麼本事。劉府上下都奈何不了他的小孫子,而這纖弱的小女娃一定也無計可施。
「是。」
不一會兒,福安果然領了渾身又髒又臭的劉劭鏞出廳。
「喂,你是誰?到這裡來做什麼?」其實劉助隨早已在僕傭的閒談中知道劉家請來了「鬼醫」為他治病。這麼一問,不過為了欺瞞眾人的耳目。
魏澤蘭凝眉冷斂沒有搭理。
他看起來只不過脾氣壞了點,並沒有什麼異常。如果好好整飾一下儀容,應該不至於這麼狼狽。
「就是他?他就是劉家少爺?」魏澤蘭語帶譏諷。
劉家少爺?他的情況比一個臭乞丐好不了多少。
「喂,答話。」劉助隨怪叫了起來,對著沒人的地方狂吼,彷彿忘了方才和他談話的魏澤蘭。
「治你這臭狗的病。」別人忍著不捂鼻子,魏澤蘭可沒這般仁慈。
「哼,庸醫。老兔崽子,我不要這庸醫給我治病。」
「鏞兒,她不是庸……」劉夫人待要解釋,卻被劉劭鏞怪異的舉動嚇得噤口。
「你在哪裡?出來,滾出來。」嘿嘿……他等著看她是否真能拆穿他的把戲,看她是否是良醫。心念一動,他彷彿沒看見魏澤蘭似地,繞著廳柱亂竄。
「在這裡。」劉劭鏞傻笑幾聲。「嘿嘿,捉到你了。看你往哪走?」劉劭鏞向魏澤蘭撲身過去,藏污納垢的十指就要扯下魏澤蘭的面紗。若是力道控制得不好,魏澤蘭的臉有可能毀在劉劭鏞的爪下。
說時遲那時快,魏澤蘭自衣袖中拿出了小竹瓶,拔開塞蓋,往劉劭鏞鼻前一送。
眨眼間,咚的一聲,劉劭鏞往前傾倒。而在他面前不過數寸的魏澤蘭卻沒伸出援手,蓮步輕移,就讓劉劭鏞的額角硬生生地往地上撞。
「鏞兒!」劉夫人低呼。這女人居然……
「你為什麼不伸手扶他?」劉老太爺叱道。
「他太髒,我當然不願出手。」她也沒必要出手幫一個開口閉口就是罵她「庸醫」的人。
「你……你居然沒有一點仁德之心。這樣如何行醫?」
就為了他髒點,她就不願出手攙扶?
「仁心?你和我講仁心?別忘了我是鬼醫,鬼醫救人不是沒有目的。是因為將來的條件,我才救他。你們還沒把他交給我,既然如此,他就不是我的病人。他要死,要活,不關我的事。你們不也看到了,是他先想傷我,我不過是自衛。」魏澤蘭雖然氣惱,但卻不疾不徐地將話頂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