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的精神狀況一直很清楚。」陳長義很快地道。
「那麼,他是故意給我難堪了?是因為我堅持裁掉老員工重整內部,所以他才使出這種撒手鑭來反制我?」雷力仰向後仰靠在椅背,雙手環胸,忿忿地瞪著前方。
他自從三年前接手雷靂集團之後,就發現集團內人事包袱太重,阻塞的陞遷管道,佔著上位不放的資深主管,以及流動率太高的新進員工,這都隱藏著體系扭曲疲乏的危機。
因此,他一直想大刀闊斧地重整人事,注入活血,減少人事成本,不料這個想法遭到父親的反對,雙方激辯沒有結果,父子倆為此翻臉,半年來不曾說過話。
「雷老不是要逼你下台,他有他的想法。」陳長義低聲道。
他幾乎是看著雷力仰長大的,他知道他個性果斷剛毅,遇事勇往直前,凡事以利益為優先考量,但就是少了份人性,冷漠而不給人留情面。相反的,雷耀德雖然個性嚴厲,但凡事深思熟慮之後才會行動,雷力仰的人事精減重整先斬後奏,引起他的強烈不滿,加上蕭玉荷在一旁搧風點火,父子大吵一架,彼此的信任產生了裂縫,關係降到了冰點。
事實上,雷力仰對當年雷耀德背叛他母親,將小老婆蕭玉荷娶回家的做法早已心有芥蒂,二十三歲那年他就離開雷家,獨自居住在一棟大廈內,從不回家,雷家看似和諧,其實早已分崩離析,這次為了集團的重整爭執,父子兩人幾乎形同陌路,半年來不曾說過一句話。
只是,沒想到雷耀德就這麼走了,什麼也沒交代,只是留給雷力仰以及其他家人一個特大號的「驚愕」。
「他有什麼想法?如果他真的為集團著想,又怎麼會把名下股份送給一個外人?他明知道我現在最需要那些股份來讓整個新的投資計畫通過董事會議的審核……」雷力仰生氣地低斥。
他最近正忙著企畫以「健康纖維」為主的保健服飾投資案,不料父親的死卻帶給他這麼大的一個難題。
「那你可以想辦法去說服藍見晴,請求她幫你。」陳長義忽道。
「要我『請求』她幫我?」他的音量驟地提高八度。
「是啊!」
「別想!我會用我的辦法逼她放棄所有繼承權。」他的臉變得深沉。
「逼她?唉!你還沒學會教訓哪?力仰,藍見晴是那種吃軟不吃硬的女人,遇強則強,遇弱則弱,對她,來硬的可不行。」陳長義語重心長地道。
「是嗎?那我更要見識見識她的能耐了。」他嘴角冷驚地一抿,起身拎起西裝外套,準備離開。
吃軟不吃硬?哼!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女人能在他面前硬得起來。
「你要回公司了嗎?」陳長義問道。
「不,我要去找藍見晴,我沒時間等她考慮了。」他將外套甩掛在肩上,走向房門。
這時,門被用力打開,藍見晴不顧陳長義秘書的阻攔衝了進來。
「陳律師在吧?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找他……」她大聲地說著,卻在差點撞上雷力仰時急忙煞住。
「真巧,我正要去找你呢,藍小姐。」雷力仰愣了一下,隨即冷冷一笑。
「你……」藍見晴更吃驚,她現在最不想見的人就是雷力仰,不料他竟會在這兒!
「你自動送上門倒省得我多走一趟。」他轉身將外套丟回沙發,並在沙發上坐下來。
「你要找我?」她蹙起眉峰。
「對,我想,我們還是有必要談一談。」他盯著她。
「我不想和你談,有關股份贈與的事我會直接和陳律師談。」她說著定向陳長義。
「我才是當事人,你要談也該先和我談才對。」他皺眉地瞪著她。
「就因為你是當事人,所以太情緒化,這樣談不出所以然來。」她才不想直接告訴他她要放棄那筆贈與的事。
「我情緒化?」他不悅地攬起眉。
「事情牽涉到你的利益,你就會不夠理性,而且你已經先對我有了成見,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那又何必浪費時間?」她直言道。
「你……」他再一次領教了她的利口。
陳長義嘴角隱隱浮現出一抹笑意,他從沒看過哪個女人敢在雷力仰面前嗆聲。
「陳律師,有關那筆贈與的股份……」她正要開口,雷力仰卻很快地堵到她面前,仍是那副氣焰高張的模樣。
「我再說一次,你要多少錢才肯放棄那些股份?」雷力仰暍道。
「我根本不要你們的錢……」她又氣又疲憊地說著,但話未說完又被雷力仰打岔。
「不要錢?那麼,你千方百計接近我父親,還不惜用美色引誘他,為的就是整個『雷靂集團』了?這就是你的目的?」他諷刺地瞇起眼。
「請你別污衊我……」她怒道。
「難道我說錯了?」雷力仰的聲音從鼻子哼出。
「當然錯了!我和雷老先生只是朋友。」她正色道。
「你別想再騙人了,藍見晴,其實我一點也不在乎你是我父親的什麼人,也不介意你和他關係有多親密,我只在乎那些屬於雷靂集團的股份,你如果夠聰明,最好開個價,然後滾得遠遠的。」雷力仰剛猛的臉上充滿了不屑。
「我告訴你,我壓根不希罕那些股份,你要的話就拿回去。」她氣炸了,他當真把她瞧扁了,她藍見晴向來不做昧著良心的事,即便撿到一百元她也會原封不動地交給警察,他還真以為她是那種為貪求財富不惜攀上他父親的狡猾女子?
「很好,算你還有點良心,陳律師,你聽見了,藍見晴拒收我父親的贈與,那麼……」
陳長義靜靜地看著他們兩人爭吵,這時才緩緩開口。
「力仰,有件事我一直沒機會告訴你,雷老的遺囑有一條但書,藍小姐如果拒收的話,這些股份他要我立刻轉賣,然後全數捐給慈善機構。」
「你說什麼?」雷力仰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