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這女子僅僅飛出了約莫五尺距離,身子馬上穩穩地釘在地上,接著緩緩地向兩人走來。
這會兒連身手不凡的白虎也心下駭然,立刻將唐無波拉到自己身後,挺拔的身軀如臨大敵般全身戒備。披髮女子走近兩人身前,背對月光,江寒天看不清她的容貌,除了那一雙閃動著強烈思慕的陰森目光,看到縮身在江寒天偉岸身軀後的纖細人影時,突然變得異常陰狠,令唐無波不此打了個寒顫,更加貼近江寒天寬闊的背。
披髮女子語音猙獰地說道:「雪郎,你還是像以前一樣不顧一切地護著這個賤婢。」
江寒天冷冷地說道:「你認錯人了。」
「我怎麼會認錯人呢?雪郎,除了你,世上還有誰有這般無與倫比的絕世俊美?」
「你認錯人了。」江寒天冷冷地再重複一次,但顯然對這個神智不清的女人毫無作用。
此時在披髮女子的腦海,回憶與現實影像交織錯亂。面前的這對陌生男女,和她記憶中那令她深深憎恨的那一對情侶,影像重迭,她雙眼因極度的憤怒和恨意而通紅,咬牙切齒地對著江寒天說:「我最後再問一遍,你還是寧可犧牲生命來維護這個賤女人?」
江寒天沒有回答,但是他擋在唐無波身前的挺拔身形仍是文風不動,全身力道蓄勢待發。
答案很明顯了。
她狂吼著:「既然這樣,你們就做一對同命鴛鴦!」
雄厚的掌風如排山倒海而來,重傷初癒的江寒天,提掌全力應敵。「砰!」地一聲,披髮女子登登登地退了好幾步,江寒天身形也微晃了一晃,俊美的臉龐略顯蒼白。
披髮女子一臉驚愕的神情說:「雪郎,過了幾十年,沒想到你的內力和年輕時不相上下。
可是我卻老了!」說完緩緩地轉過身,神色恍惚地向地宮的另一邊走去,邊走邊低唱著:「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躲在江寒天背後,嚇得閉上眼睛的唐無波,聽得那淒涼的歌聲遠去後,才鬆了一口氣,說道:「又從鬼門關前繞一圈回來了。」
江寒天沒有答話,俊美無匹的臉上沒有任何不適,頎長的身子微晃,突然嘔出一大口血來,使已經血漬斑斑的白袍,又多了一灘血跡。
「老天!」唐無波驚呼,連忙扶著江寒天搖搖晃晃的身軀,慌亂地輕撫著他的背脊,雖然明知這種對付嘔吐孩童的動作,並不會讓因內傷而吐血的武林高手好過一點。「你還好吧?」唐無波手忙腳亂地幫江寒天擦丟嘴角的血漬,使得她青色的衣袖也被染得鮮紅。
江寒天搖手示意無礙,從懷中掏出百花玉露丸的藥瓶,拔開瓶塞,倒出一粒來服食,隨即盤膝閉目調息。
唐無波守在江寒天身旁,以防不測。不過她心裡很明白,如果那個瘋女人再踅回來的話,她也只有眼睜睜地看著再度負傷的江寒天和她死鬥的分,能一掌打傷在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白虎--即使是重傷初癒的白虎,這個瘋婆子,顯然以前在武林中也是號響噹噹的角色。
已過五更天,晨曦透過天窗照進來,室內稍微有些光亮。唐無波遊目四望,突然瞥見掉在地上的紅皮冊子,原本是塞在她懷中的,想是剛才打鬥中從懷裡掉落,她走過去將它拾起,現下左右無事,便翻開來看。
首先觸目的是字跡娟秀的小楷,想是出自女子之筆,唐無波一路讀下去,越讀越感驚訝。
這本手札敘述著昔日的武林秘史,一對姊妹和當年的武林盟主--方雪陽的恩怨。
讀完手札,唐無波心下已經確定,在水晶棺中的那個男子,必是六十年前的武林盟主方雪陽。而那名披髮女子,必是沒有得到方雪陽「芳心」的姊姊,也就是百禽樓威赫一時的血手魔女。
※ ※ ※
「所以,根據狂獅前幾夜的勘查,白虎和唐三姑娘很可能是偶然掉入了百禽樓中的聖穴,也就是血手魔女的墓中。」
藍衣輕搖羽扇,條理分明地對炎麟和白劍慈說明目前的情況。
「血手魔女……」炎麟歪著頭想了一下,忽然叫道:「有了!我曾聽老門主說過,血手魔女貌美如花,但是武功高強兼心狠手辣,當時武林中不少正派好手都栽在她手上,包括當時的武林盟主方雪陽。」炎麟在說完武林典故後接著又加了一句自己的心得:「像這種蛇蠍女子,我炎麟是決計不惹的。」
一直沉默的狂獅用慣有的低聲語調說:「據說血手魔女和方雪陽約戰百禽樓,但是方雪陽一進去後就再也沒有出來,而血手魔女也從此消失無蹤。」狂獅突然轉向白劍慈道:「這件傳說白劍應該比我們清楚才對,白劍是世外書海的人,而聽說方雪陽和世外書海有些淵源。」
善良溫和的白劍慈突然被問,俊臉上一副茫然神情道:「方雪陽這個名字我還是第一次聽到,為何六十年前的武林盟主會和世外書海有關?」
藍衣閑雅地揮揮羽扇,莫測高深地說道:「這就是為什麼我說慈是破百禽樓的關鍵了。好了,先回正題。」
「血手魔女的墓已封閉數十年,百禽樓眾雖然急於追拿白虎,卻是誰也不敢亂動血手魔女的墓,只敢在周邊及樓中各處追查,這一查就是連續五天沒有消息,顯然白虎必定是在墓中無疑。」
「我們今晚潛入百禽樓,直撲聖穴。小嘍囉不足為慮,要注意的是十三殺剩餘的成員。炎麟,十三殺的流鳳讓你負責。」
炎麟笑道:「正中下懷。」
「狂獅引開禿鷲,我和慈進去聖穴救人。」
「你是不是遺漏了重點--十三殺中頂尖的青眼醉鷹?」狂獅問道。
「青眼醉鷹據報已經回西域了,就算他在,也未必會插手。」
狂獅擊掌大笑。「好個藍衣,算準敵人最弱的時候再一舉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