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千金無不抓緊機會,在肖淨官面前使出渾身解數,搬出各項才德兼具的看家本領,企圖贏得肖大少爺的青睞。
肖淨官看來心情頗愉快,對各家千金們卯足勁拋來的「善意」更是來者不拒,笑臉以對。
首先——
「這是小女親自繡的鴛鴦戲水,不成敬意。」王員外鞠躬哈腰代表贈上愛女的心意。
「繡工真是細緻。」肖淨官微笑稱讚,一轉身,當著所有人的面含笑問著身後的千眠:「和妳繡的芙蓉花比起來,妳覺得如何?」
千眠啞口無言。
眾人怔。
接著——
「這是雨虹親筆畫的江南采風圖,能有幸請公子鑒賞品評嗎?」張知縣千金雨虹小姐笑容可掬地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
「嗯,畫風溫婉,觀察敏銳,尤其是街角這拿著掃帚追打丈夫的婦人,尤為傳神。」肖淨官指著畫作一角,又轉身,笑問千眠:「妳覺得呢?」
千眠慍色瞪他。
眾人疑。
再來——
「這是我家小姐親手縫製的斗篷,肖少爺您外出時披著,定能感受我家小姐的心意。」林家丫鬟也不甘示弱,努力推銷自家小姐主子的手藝,不讓人專美於前。
「嗯,看來頗為溫暖。」肖淨官點頭,收下,轉身便將斗篷披在千眠身上,笑咪咪道:「如何?暖嗎?」
千眠雙眼噴火。
眾人驚。
他是故意的,絕對!
千眠握著舉,當著所有人的面,敢怒不敢言。早在肖淨官堅持帶著她一起遊園、一起周旋在眾家千金之間時,她就該料到他居心不良。
本來,看他當著她的面,對一位又一位美麗溫婉的小姐佳人露齒而笑,她心裡確實吃味。但,她卻萬萬沒想到,他竟會拿她開這麼惡劣的玩笑。
她真懷疑,他到底是想讓誰難堪?
她?
還是眾家千金們?
若不是礙於主僕身份,她不能在賓客面前逾矩,她真有一股衝動,想直接伸手抹去他臉上那得意又張狂的笑。
現下可好,所有千金們的注意力全轉到她身上了。
她們在議論紛紛,揣測著她的身份、她的來歷、她和肖淨官的關係……她們的眼神像利箭,一道道迸射向她,千眠知道自己已成眾矢之的。
都是他害的!
她用力瞪他一眼,始作俑者仍然噙著無賴的笑,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更是氣煞她也。
須臾,一位嬌美俏麗的女子和一位身著貴氣華服的胖碩男子走到肖淨官面前,氣勢驚人。
「肖公子,好久不見,你越來越像你爹了。」洪大慶滿意地笑看肖淨官,一副就此談定親事的狂傲。「不錯,一表人才!和我女兒正是才子佳人、天作之合的一對。」
洪采荷上前一步,主動等著讓父親介紹。
「這是小女采荷,和她姊姊一樣,都是像母親的美人胚子,說真的,我還真捨不得將她嫁人呢!」洪大慶大力吹捧愛女。
洪采荷斜睨了千眠一眼,隨即笑臉迎向肖淨官。
「肖公子,我常聽父親提到你,如今果然百聞不如一見,你比我想像的更加出色非凡。」她毫不避諱地道出她對他的愛慕。
「哦?我真這麼出色非凡?」他問的人其實是千眠。
千眠低著頭,假裝沒聽見。事實上,她正握著拳,很想揍人。
洪采荷又睇向千眠,眼裡充滿戒心。
洪大慶則趁勢將女兒推向肖淨官,熱絡道:「瞧瞧,池子裡荷花開得多美,與咱們采荷之名多相配相稱,去去,去逛逛、去聊聊,我這老頭子就不多話打擾了。」朝女兒使了使眼色,洪大慶隨即離開另去拜訪肖夫人,只留下張總管遠遠地監護著洪采荷。
「走吧。」洪采荷笑盈盈、嬌滴滴。
肖淨官注意到千眠腳步刻意沒跟上,於是停下來,執意等她,此舉引來洪采荷蹙眉不悅。
千眠眼見拗不過,只好硬著頭皮跟在兩人後頭,並且承受著來自洪采荷不友善的瞪視。
真是,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為什麼要在這裡當礙眼的花瓶?還連帶充當箭靶,沒事讓人練練如何以目光殺人……唉!
「肖公子,我聽說你愛吃桂花釀糕,這是我特地和廚娘學的。」不能免俗的,洪采荷也呈上展現才德的手藝作品。
「哦?」肖淨官接過點心,饒富興味問道:「可以嘗嘗嗎?」
「當然,你嘗嘗看,保證道地原味。」洪采荷驕傲道。
肖淨官頷首,停下腳步,旋身。千眠差點一頭撞上他。
「千眠,這是妳喜歡的桂花釀糕。」這次,他故意喚出她的名字。
千眠反射性抬起頭來。
「亂講,我哪有喜——唔。」猛地,一塊桂花釀糕塞進她嘴裡。
不只千眠錯愕,洪采荷更是大吃一驚。
「如何?好吃嗎?」肖淨官笑開,好故意、好欠揍。
岳千眠滿臉通紅,那塊糕吐也不是,吞也不是,卡在口中進退兩難。
洪采荷面色鐵青,那怨氣發也不是,忍也不是,梗在胸口揮之不去。
肖淨官,沒事,只樂得看好戲——
第九章
「有意思,真有意思,呵。」
正廳裡,肖夫人喝著茶,笑眼彎彎,目送洪大慶身影離去。一陣「短兵相接」之後,似乎讓事情變得更有趣了。
雲冬從爐上執起熱壺,準備為肖夫人再斟上熱茶。肖夫人合上茶蓋,道:「玩了一天,累了,我想先回房歇會兒。」
「是。」
雲冬陪伴肖夫人回房,待回到淨月園後,她忍不住開口問道:「夫人,您今天見了這麼多出色的小姐們,心頭是否有中意的人選了?」
「嗯,有。」肖夫人笑得神秘而頑皮。
雲冬更好奇了。扶著夫人在躺椅上歇下,想再追問時,梅婆正好進房來,躬身問道:「夫人,洪老爺命人送來的那箱東西,要收下嗎?」
「當然。」
雲冬吃驚,一時忘了身份,插嘴道:「夫人,您是要答應洪老爺的要求嗎?」選他女兒為媳?不會吧!
「傻丫頭,妳想可能嗎?」肖夫人掩嘴笑道:「十年前,他們洪府扣留官兒的這筆帳,我還沒跟他討呢。現在還想賄賂我,也不打聽一下我是怎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