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後韓皓烈的食衣住行全落在她身上,只要是跟他有關的事,大伙全往她身上推,一律認同照顧韓皓烈是她的責任。
有仇報仇、有恩報恩是她的原則沒錯,她會負起責任,但是不包括餵他吃飯呀!
「不吃止痛藥就痛死算了!」
「你要我死?好,沒問題。」說著,他立刻作狀要拆開繃帶,毫不在意自己的傷口,擺明要死的決心。
「你——」溫若男伸手阻止他,冷凝的臉上難掩驚慌及憤怒。
他順勢將那玉手牢牢的收在掌心裡。
「開玩笑的,我怎麼捨得丟下你去死。」得逞的笑容爬上他的嘴角,又再度成功索取她的關心,他當然不會真的認為她叫自己去死,若男不是一個會說好聽話的女人,要她表現溫柔更不可能,但沒關係,他會慢慢來,引導出她真正的本性。
正當她要開罵時,他改採哀兵策略。「你餵我吃食慾比較好,可以忘記傷口的疼痛,所以餵我吃好不好?拜託嘛!」
拉拉她的手,做做無辜的表情,語氣溫柔哀求,一副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模樣。這人就是有辦法讓她的火氣到了頭頂,一盆大水淋下,把火勢澆得一丁點火苗都不剩。
也不知哪根神經秀逗,她居然做了這輩子可能到死都不會做的事——餵他吃飯。
原本她想繃著臉,表現出冷淡的一面,但每次將一口菜、一口飯送人他嘴裡時,見到那張比彌勒佛還滿足的笑臉,不知不覺感染了那份幸福,禁不住展顏,當自己發現時,已彎唇淺笑。
「我喜歡看你笑。」他說。
「有什麼好看的。」
「好看。」他點頭,又強調了一次。「真的很好看,像天使。」向來嘻皮笑臉、滿嘴甜言蜜語比花蜜還甜的人,卻突然變得格外認真堅定,好似在宣誓一般,反而讓她尷尬得不知所措。
她低下頭,以湯匙攪動碗裡的飯菜,藉以掩飾到現在還不習慣的情緒——害羞。
「你對每個女人都這麼說,不稀罕。」怎麼聽起來好像怨婦吃醋,連她自己都感到可笑。
「那不同,對其他女人,有些是恭維詞,有些是場面話,有些則是禮貌性的客套話,就像打招呼一樣。」
「我看你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他笑了,對她的冷嘲不以為意,還歡喜得很,並接了一句:「我是見老婆說真心話。」
虧他這種肉麻話也講得出口,臉皮厚到恐怕連子彈都打不穿。
「我可沒說要嫁你。」她抗議。
「你佔有了我,不可以不負責喲。」
「胡說八道,那明明是你強來的好不好!」
「不管啦!你要負責,我賴定你了。」不但誣賴人家佔他便宜,還開始對人家上下其手,他們每一天都是這麼開始的。
「別亂摸啦——你很土匪耶——」
「親一個。」土匪湊上一張嘴,進行每天的例行公事。
「要親就去親豬——唔——」
最後的結果,輸的人一定是她。這人肯定是上天派來克她的,專門收眼她的心,而她的心早已被他綁住了,才會這麼任由他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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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復一日,她陪著他吃、陪著他喝、陪著他在花園散步,直到夕陽西沉,星辰滿佈,而他會牽著她的手,共享這份寧靜美好的時光。
在這裡,沒有人會打擾他們,也不用擔心敵人來襲,日子過得安定和樂,晶晶和可蓉老早習慣這樣的生活了,她也喜愛,但總覺得不夠真實,因為她不曉得這樣的日子能持續到哪時候?
她變得心軟了,總在夜深人靜時多愁善感起來。
愛他,令她空虛已久的心有了充實感,卻仍無法忘記仇恨。因為她十四歲時在父母靈位前發過誓要報仇雪恨,所以每當夕陽餘暉籠罩大地時,遙望遠方的眸子裡總會染著淡淡的愁,而這些全看在韓皓烈眼裡。
這一個月來,他還可以用養傷的名義留住她,利用她有恩必報的個性,纏住她隨侍在身邊,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但是,他的身體太強壯,康復的速度比一般人快,就算假裝復原得很慢,一個月過去也該差不多了,何況佳人也是個醫生,要瞞她並不容易。果然,韓皓烈預料的事終於發生了。
在某天的夜裡,一個影子背著簡單的行囊,悄悄離開了住處,隻身—人往大門口走去,卻在花園裡遇上了不該遇見的人,月光照出那頎長的身影,閒適以待的姿態,透露了對方早已等候她多時。
溫若男只愣了三秒,便輕歎了口氣。「你應該是睡著的。」正確的說法是,他現在應該在床上睡得死去活來,就算天塌下來也吵不醒才對,她明明放足了安眠藥的量,夠讓他睡到日上三竿。
「但我沒有。」他深邃的眼睛彷彿看透了她的心。
她不知道韓皓烈是如何識破她在飯菜裡下安眠藥的,每天他的三餐都經過她的手,她也親眼看著他把飯菜全吃光光,知道他對自己完全信任。當他的傷好了七、八成後,她便決定離開,並明白韓皓烈一定會阻止自己,她沒把握在他耍賴兼柔情的攻勢下走得了,所以才會選擇深夜不告而別的方式。
「無妨。」淡淡地吐出兩個字後,她依然不改初衷,向大門走去,就在兩人擦身而過時,一隻手臂擋住她的去路,她警告的目光看向對方,隨時準備接招。
擋在前路的手臂忽爾圈住她的腰,往寬大的懷裡攬去。
「不好好上床睡覺,打算去哪兒會情郎?」他唇邊帶著俊朗的笑容,卻沒笑進那閭黑的眸底。
「放我走,皓烈。」她堅定地說,沒有心思開玩笑。
「我跟你去。」
「不,我一個人走。」
「你要拋棄我?」他不改俏皮的語氣,故作可憐狀。
她的回答卻是嚴肅的。「是。」
沉默取代了言語,他唇上的笑容斂去,再也看不到熟悉的頑皮神情,褪去了遊戲人間的面具後,他的神情深沉如海卻又遙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