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棺材?!」瓊蘭大叫了一聲,整個人跳了起來,把楷敘給嚇了一大跳。
「瓊蘭,你叫那麼大聲幹嘛?這種事聽起來也許匪夷所思,但是世界上奇言異行的 富豪太多了,我還見過有人斥資買下一座小島給三歲的兒子當生日禮物,還有人把整座 山給剷平了,只因為它擋住富豪住家的視線,更有人花數百萬美金替愛貓打造一串鑽石 項煉……」
這麼聽起來,一具黃金棺材又算得了什麼?但是||瓊蘭仍臉色蒼白、全身打著哆 嗦地又坐下來,她微顫地打斷楷敘的話,「你……你剛才說,黃金棺材?!你再說下去 「呃,我剛才說到哪裹了?噢,對了!杜老爺打算把他百年之後的陵墓建在一座活火山 下,這又是一個跟大溪地政府扯不清的惱人問題。活火山是國家公園的一部分,而在小 腳下那片土地則是杜老爺的,但是不管哪一個國家,都不准任何人想把屍體葬在什麼地 方就葬在什麼地方,因為有礙「公共衛生」嘛,所以杜老爺正透過我跟大溪地政府當局 打官司。當局已勒令拆除他已經建好的部分,但要拆又是另一個麻煩,因為杜老爺投下 干萬美金的巨資,把陵墓蓋成了一座如假包換、跟埃及一模一樣的金字塔。」
楷敘說到這裡,瓊蘭更加顯得面無血色,後來他究竟又說了些什麼,她根本沒聽進 去,腦海裹一片混沌不清。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是在作夢嗎?她知道並不是,因為過度緊張而握緊的雙手 ,連指甲都不知不覺地深陷入掌心裡,最後她甚至感到一陣疼痛傳來。
黃金棺材、活火山和金字塔都一一出現了,正如她那場怪夢中的情境一樣,接下來 又會發生什麼事?楷敘會噩夢成真地被人拖去斬頭嗎?他在義大利曾經救了她一命,如 果他現在身處危險之中,難道她要見死不救嗎?
越往下想,瓊蘭越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夢幻和真實交錯重疊,使她一顆紊亂的心掉 落矛盾痛苦之中載浮載沉……
第三章
懷著忐忑不安的情緒,瓊蘭和興高采烈的楷敘結伴遊覽島上風光,度過了一整個午 後。
瓊蘭一直忍住想告訴楷敘那一場怪夢的衝動,因為像這麼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她 又該如何向楷敘一五一十地說個清楚?說出來之後,他又會相倍嗎?
而且如果因此而影響到他的工作進度和情緒,那她不就更加感到罪過了?
但是不說的話,這整件事情又該作何解釋?為什麼她夢中所見的情景,都和楷敘所 說的不謀而合?萬一接下來……接下來又會怎麼樣呢?瓊蘭不斷地安慰自己,現在都已 經是科技時代了,哪來什麼埃及艷後和清朝殭屍?再說,這年頭又不是不講法治,要把 人拖出去斬頭,能說斬就斬嗎?
反覆思量過後,瓊蘭倒寧願這一切是因為她對楷敘念念不忘,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的結果,而不願意真會有任何意外發生在楷敘的身上!
唉!真是有夠傷腦筋!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她到底該怎麼辦呢?反正她本來就 和蜜雪兒計畫在大溪地待上幾個星期,現在多操心勞神也沒有用,倒不如暫時按兵不動 ,靜觀其變。
「瓊蘭,瓊蘭……你在想些什麼呀?」
瓊蘭從沉思中又被拉回到現實裹來。這時兩人正坐在一輛奔馳在濱海公路上的計程 車後座裡,楷敘堅持要送她回青年旅館。其實瓊蘭心知肚明,從這天早上兩人再度重逢 之後,楷敘就擔心她隨時又會不告而別地消失無蹤,所以他根本是寸步不離地跟著她, 連上個廁所他都要在外面守候著。
時間已近黃昏了,車窗外的美麗沙灘被夕陽餘暉染成了如夢似幻的橙黃顏色,即將 結束一天的黃昏時刻,特別讓人不由自主地感染上一絲淡淡的落寞……但是瓊蘭並不希 望在楷敘面前顯露出心事來,於是她淺淺一笑,掠了下秀髮,若無其事地回道:「沒有 在想什麼,只是有一點累而已。」
「那……餓不餓呢?我們去找家餐||」楷敘體貼地建議。
瓊蘭嚷笑了起來,故作輕鬆地開玩笑說:「拜託!一整個下午都一直吃、吃、吃!
你當我是急著賣去屠宰場的母豬呀?」頓了一秒鐘,瓊蘭又調皮地加了句:「蜜雪 兒才是?」
一句話讓楷敘爆出一陣笑聲來,他連連搖頭地取笑道:「就沒見過像你們這種互揭 瘡疤、互相洩氣的好朋友!真不知道你們兩個怎麼可以互相結伴自助旅行?」
瓊蘭眨了眨眼、皺皺鼻尖,理直氣壯地說:「你再換個角度想想看,如果我跟蜜雪 兒可以好到互揭瘡疤而不傷感情,那可見我們的交情有多深厚了。」
楷敘頗有同感地點了點頭,卻用著感慨的口吻喃喃道:「短短人生一場,如果能夠 交到一個知心好友,真是既幸運又幸福的事情,尤其是結識一名紅粉知己……」
他似乎在暗示什麼地用深邃眸光睇睨著她。瓊蘭有著驚弓之鳥地把目光調移開去, 雙頰上一陣燥熱傳來,她故意言不及意地怒罵一句:「紅粉知己是一種雞尾酒的名字! 」
「瓊蘭,我……」
他迫不及待地想把心事說出來,瓊蘭則好像很怕聽到他的話而讓她的人生進了大變 化似地,急急地打斷他的話接口問道:「難道你沒有什麼朋友嗎?像你這種在世界各地 到處跑的名律師,照理說應該有很多朋友才對!」
不料楷敘卻冒出一句:「敵人也很多呀!」
「敵人?!我不明白。」
楷敘深吸了一口氣,若有所思地回答:「你想想看,我們當律師的是替人家打官司 、想盡辦法要贏得訴訟案子。我如果打贏了官司,客戶當然成了我的朋友,但是敗訴的 一方呢?他們不恨死我才怪!他們不是我的敵人,那麼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