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為什麼會有意外?你說想吃孔雀蛤,要我去買,你答應我會乖乖待在家裡,結果怎樣?」他的雙眼泛著血絲,疼痛氾濫在靈魂最深處。
「原來你只是想把我支開,好跑出去和同學狂歡。」
「對不起……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你經常說我只愛孩子,你有沒想過為什麼?因為我愛你,因為那是我們的孩子,我因為愛你才緊張那個孩子!」
倩柔呆住,整個人幾乎崩潰。
這是第一次,他說出那三個字;這是第一次,他對她坦承他的愛,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這讓她如何承受?
「耀,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任性、不該一個人偷偷跑出去,你原諒我好不好?」艱難地撐起身,她試著想拉住他。
但東方耀卻立刻退後,一副不想與她接觸的樣子。
「孩子已經沒有了,說什麼也是枉然。」他的雙眼通紅,滿是血絲,聲音有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悲哀,壓在倩柔心頭,讓她的心也跟著流血。
說完,他立即轉身離開。
「耀……」她喊著他的名字,撲倒在病床上,淚落如雨。
生性倔強的她向來很少落淚,生平第一次,她哭得如此傷心,像是要把一輩子的眼淚都流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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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半個月,來探訪倩柔的訪客絡繹不絕,而她想見的人始終不曾出現。
在醫院休養了一個月,除了最初醒來那天,東方耀沒有再出現,對她的一切都不聞不問,就連出院那天都沒來接她。
公婆與父親接她出院,把她送回家,東方耀還沒下班,他們沒坐多久就離開了,想給她與東方耀多留些獨處空間。
窩在沙發上,她等著耀下班回家。
他回來了,但卻像沒看到她一樣,吝嗇得連眼角餘光也不屑給她。
她可憐兮兮地望著他,看他走進臥室,換上另一套衣服,又準備出門,全程把沙發上的她當隱形人。
「耀!」
在他欲開門離開的前一刻,她開口喚他。只見他動作一頓,仍是開了門,離開。
他走了!
環視這沒有他的家,倩柔縮在沙發一角,想哭,卻沒有淚水流下。
也許失去孩子的那天,就已把淚水流盡了吧?
整整兩個月,他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
這樣的刻意疏離幾乎逼瘋了她,學不來其他女人撒嬌癡纏的把戲,她試著與他交談、試著關心他的起居,卻只換來更深重的精神凌遲,永遠只有她一個人唱著難堪的獨角戲,他則是一貫的沉默。
她以為終有一天能等來他的原諒,結果只等來那個令她心碎的早晨。
那天早晨,他遞來一份離婚協議書,沒有情緒的嗓音,平靜得像對待陌生人:「看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抽個時間把離婚辦一辦。」
「耀?」
如果那天是愚人節,那他簡直成功得無以復加。
她的臉色從鐵青轉為慘白,心中清楚的意識到——他是認真的!
她不知道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只是一陣滾燙,又一陣冰涼,靜靜盯著他,她以為自己會哭,然後痛哭流涕地哀求他留下。
他曾說過:「眼淚是女人最強有力的武器。」
如果眼淚能留住他,她不介意哭個淚流成河,但她知道,無論她怎樣也留不住他的。
愣愣接過他遞來的協議書,怔怔望著此生最愛的男人,她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流下一滴眼淚。
對她的沉默,東方耀比她更沉默。
拿起西裝外套,他不發一語地轉身、開門、離開,甚至沒有看她一眼。
與其兩個人困在一段絕望的婚姻裡互相埋怨,不如放手還他自由,那就……離了吧……即使她有千百個不願意。
這個決定氣壞了兩家家長,東方家與曾家都是有頭有臉的豪門望族,跺個腳、咳聲嗽都足以令股市平地起波,全國經濟動盪,可現在,卻出了這麼一樁醜聞,叫兩家的顏面往哪擺?
東方淡甚至以脫離父子關係來阻止他離婚,但東方耀決定的事從來無人能改,即使是他最尊敬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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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沒有爭吵、沒有財產糾紛,東方耀與倩柔快刀斬亂麻地簽字離婚,結束了短短三年的婚姻關係。
兩家家長不約而同封鎖住他們離婚的消息,就連最八卦的記者也不知道這消息,幾乎沒人知道他們已經分開。
沒有他的屋子冷清得可怕,倩柔鎮日像遊魂般蕩來蕩去。
從簽字那天起,耀就沒有再回過這裡。離了婚,於情於理她都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理由,她早該整理行囊搬回娘家的,但她卻遲遲沒有進行打包行李的動作。
心中,她仍期盼著能再見他一面。
深夜兩點,她睡不著,不想躺在沒有他的大床上輾轉反側,那會讓無邊無際的愧疚把她淹沒。窩在沙發上,她把自己縮成小小一團。
靜寂的空氣逼得她快發瘋,跳起身,她決定去找他——即使看不到他、即使只能在他附近徘徊,但能呼吸與他相同的空氣,能接近他,這已足夠了。
一手拉開門,倩柔頓時呆住,怔怔立在那裡,忍了許久的淚水立刻無聲無息地落了滿臉。
他高大頎長的身軀正躺在地上,躺在他們「家」門前。
他滿臉通紅,閉著眼,嘴裡不知道喃喃地說著什麼,顯然他灌了自己很多酒,已醉得不省人事。
七手八腳地把他拖進屋內,移上沙發,軒昂挺拔的他手長腳長,窩在沙發上的模樣顯得可笑,但她實在沒力氣把他弄進房間那張大床了。
跑進跑出,她拿濕毛巾替他擦臉,又泡了參茶給他解酒。也許他真是醉糊塗了,沒有反抗、沒有排拒、沒有清醒時的冷漠決絕,全程乖乖任她擺弄,像個聽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