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上官朔堂的反應卻讓所有人大失所望。
將她丟給羅列格之後就不聞不問,每天照樣忙自己的,連去探望都沒有,冷淡到令他們甚至以為上官朔堂壓根忘了闕夜薇這個人的存在。
連續幾天的打量視線,讓一向沉穩的上官朔堂也不禁皺起眉頭。
「有事嗎?」他自文件中抬首,審視的目光鎖住烈來不及轉開的窘困視線。
「啊?!」烈尷尬地乾笑幾聲,「那個,天氣很好。」
天氣很好?上官朔堂挑挑眉,「你想出公差?」
「不是,」烈尷尬的笑僵在唇邊,「只是,天氣那麼好,我覺得門主不應該老待在裡面。」
「喔?」上官朔堂索性將文件闔起,「那麼,你想去哪裡走走?」
他是一個開明的主子,絕不會限制下屬發展均衡身心。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門主應該帶薔薇小姐出去走走,這樣對病人比較好。」一不小心,他將腦中所想全盤托出。
上官朔堂了然一笑,「原來你真正有興趣的人是她啊?」
真的是……愈描愈黑!
「難道門主都不關心她嗎?」烈衝口而出。
怎麼門主一副誰要誰去追的模樣?難道……真的只是門主一時興起,她對門主其實並沒有特別意義嗎?
上官朔堂閒適地笑開,「你要我怎麼『關心』她?」
「因為都不習瞧見門主去探望過她,所以……」他在看見上官朔堂眼中的冷意與笑意成反比時,很聰明地噤聲。
門主的可怕之處在於怒意愈深,笑意愈深,不知情的人往往會以為門主很好脾氣,所以會更加肆無忌憚,而通常,那個人會死得很慘。
「烈,你覺得我很閒?」語氣輕輕柔柔的,威脅感卻十足。
「門主當然很忙,可是她是門主救回來的人,門主好歹要……」烈愈說愈小聲,話尾消失在他囁嚅的口中。
「我沒派人醫治她嗎?」最一流的設備、最一流的醫生,他對她已算是仁至義盡,雖然對於一個陌生人,他對她慷慨得連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不過,也僅限於此。
上官朔堂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呃……有。」烈識相地不再延續這個話題,「門主,內閣總理傅高斯已三次來電,說要請你吃個飯。」岔開話題,才是明智之舉。
「回絕掉。」上官朔堂俊臉微沉。
那些左派與右派的爭執,他才懶得搭理。
雖然總統與總理各司其職,各有各的權限,然而當兩者爭奪政策主導權時,也有可能發生政策上的衝突。
內閣總理本是由總統直接任命,照理說,應該不可能倒戈相向,但是一旦利益相衝突,誰還記得你是誰?
這就是人,既貪婪又自私,而他何必為了這醜陋的人性,去踏那渾水。
「已經回絕掉了。」跟在主子身邊多年,又豈會不知王子習性。
「嗯。」上官朔堂站直身子伸伸懶腰,「走吧,去波爾多看看。」
波爾多,享譽全球的葡萄酒之都,聖星盟當然不會錯過投資。
而現在正逢葡萄酒節慶,正如烈所說的,天氣很好,那就出去走走吧!
嘴裡雖然無情,心裡也不想對她有太多在意,但上官朔堂的腳步仍是不由自主地往她房間的方向走去。
夜深了,她應該睡了吧?
佇足在闕夜薇房門前許久,上官朔堂突然覺得自己這反常的行徑有些可笑,轉身打算離去時,卻被房內隱約傳出的尖叫聲留住腳步。
在確定尖叫聲真的是自她房內傳出之後,上官朔堂不假思索地打開房門走進去。
為什麼她會有如此驚惶的叫聲?照理說在玉衡門裡應該是很安全的才對,難道真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闖進來?
思及有人入侵的可能性,上官朔堂冷下臉,大踏步往闕夜薇床的方向走去,但走到床邊才發現情況跟他所想的根本相差十萬八千里遠,房內除了躺在床上尖叫的她之外,根本連個人影也沒有。上官朔堂皺著眉看著在床上不斷掙扎,滿臉驚懼尖叫的闕夜薇,她到底是夢見什麼了,為什麼會害怕得如此誇張?
「薔薇,你怎麼了,你醒醒。」他伸手搖著她,希望可以將她自噩夢中叫醒。
「不要!」察覺有人碰觸自己身體的闕夜薇更是歇斯底里大叫,然後將上官朔堂的手撥離,「不要碰我,不要!」
上官朔堂的眉皺得更深了,拍著她的臉,「喂,你醒醒,看看我是誰。」
「放開我,不要碰我!」她兀自在自己的噩夢中浮沉,完全聽不到上官朔堂的叫喊聲,只感覺到有好多手分碰觸她的噁心感。
眼見搖跟拍都無法叫醒他,上官朔堂無奈,只得走進浴室盛了一杯冷水,然後當頭澆下,「你給我醒過來。」
「啊?」莫名被淋了滿頭濕,闕夜薇總算自苦苦糾纏她的噩夢中醒過來,然後眨眨眼,茫然地瞪著天花板發呆。
上官朔堂將水杯放在茶几上,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醒了嗎?」
「你?」闕夜薇眨眨眼,瞪著正上方的上官朔堂以為自己在做夢,狠狠地摸自己臉頰一下,卻又發現不是,於是尖叫地自床上跳坐起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上官朔堂略過她的問題,直接發問自己的問題,「你剛剛是做了什麼噩夢?」叫得真恐怖。
「噩夢?」闕夜薇回他的是一臉茫然,「我有做噩夢嗎?」
上官朔堂不可思議地瞪著她,「不然你剛剛在幹嗎?」練嗓嗎?
「我剛剛?」她的神情更顯茫然了,「我剛剛不是在睡覺嗎?」然後她突然感覺到一陣寒意,這才發覺自己上半身全濕了,「我身體怎麼會是濕的?房間漏水嗎?」她抬頭四處審視。
上官朔堂拿起水杯朝她晃了晃,「我潑的。」
「你潑的?」闕夜薇朝他瞪大眼睛,聲音不自覺拔高,「你做什麼半夜不睡覺,跑來我房間潑我水啊?」這人變態啊?
「你剛剛在做噩夢,我不潑你水,你根本醒不過來。」他淡淡地說,臉上一點罪惡感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