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他不是才在擔心她會賴著他不走嗎?怎麼這會兒又要帶她回家?
「為什麼?」上官朔堂皺著眼看她,「難道你希望我將你這樣一個失憶、毫無謀生能力的人給丟在醫院裡自生自滅嗎?」
「可是……」垂下眼,她欲言又止。
「什麼?」他索性抱胸倚在門邊等她將話說完,他首次發現,原來不迷他的女人也挺麻煩的,比如她。
他都說要救她、幫她,她還在那邊躊躇再三,他看起來真有那麼像壞人嗎?
「可是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闕夜薇抱頭苦思,腦中仍是一片空白。
上官朔堂翻了下白眼,這女人還真番。「就是因為你什麼都忘了,所以我才要帶你回我家。」
不然以為他怎麼,太閒嗎?無端端帶個女人回家,他可從沒帶過女人回玉衡門,就連交往最久的妮雅也不曾有過。
「但……」闕夜薇依舊沉浸在自己的自怨自艾中,「我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難不成要她當無名氏嗎?這種感覺就好像她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一樣,很糟糕。
「名字很重要?」上官朔堂莫名所以地反問,不明白她在執著什麼。
況且都說是失憶了不是嗎?那連名字都忘掉有什麼好奇怪的?
「為什麼不重要?」闕夜薇反問,「沒了名字,你如何能知道別人在叫你?」
「那不過是一個稱呼罷了。」他一臉不以為然,然後目光別過她手臂上刺的那朵鮮紅欲滴的薔薇,「那是什麼?」
這……」看著薔薇,闕夜薇腦中似乎閃過一抹什麼,卻快得來不及捕捉,她皺起秀氣的眉,「我不知道,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就別想了。」看著她痛苦的表情,上官朔堂的心不自覺地顫了下,不禁開口安慰,「想要名字,取一個便是了,」然後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手臂上那朵艷紅,「不如……就叫薔薇,你覺得怎樣?」
「薔薇……」喃喃念著,闕夜薇發現自己對於這個名字有著無比的親切感,「我好像從以前就叫薔薇的樣子。」她不自覺冒出這句話。
「是嗎?」上官朔堂淡淡一笑,「那就叫薔薇吧!這麼,我們可以走了嗎?」
瞪著他那抹微笑,闕夜薇竟然看呆了,以至於忘了任何表示與行動,只是愣愣地直盯著他瞧。
「你還好吧?」上官朔堂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有點擔心地問。
該不會是什麼突發性後遺症,讓她變傻了吧?
「我……我沒事。」闕夜薇如大夢初醒般地眨眨眼,然後心虛地移開視線,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當那麼恬不知恥地盯著他瞧。
「沒事那我們就走吧?」上官朔堂詢問地看著她,「烈應該已經開好車,在下面等很久了。」
「嗯。」此時除了選擇相信他、跟他走之外,闕夜薇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誰教她失去記憶呢?
現在的她,根本快與白癡無異了,差別只在於——她還會思考。
偌大的廳內,黑衣黑褲的傢伙聚了滿室,一致地面無表情,冷冷的,恍若冰雕。大廳的最裡側,高高在上地坐了一個女人,年過半百的她,頭髮已花白,額上的皺紋像雕刻般的明顯,惟一還炯炯有神的是她的雙眼,散發著犀利的光芒。
「情況怎麼樣了?」銳利的目光掃過恭敬地站在她面前的人,她沉著聲音問,語氣中隱約聽得出一絲興奮與期待。
「她已經成功混進去了,現在只待她主動與我們聯絡,我們就可以知道發展如何。」那人低垂著頭不敢直視女人,只怕一不小心多看個幾眼就會被拖下去挖掉雙眼。。
「是嗎?太好了……」拿絲嘴角微往上勾,露出陰陰的笑意,右手不自禁撫上自己的臉頰,為那已然年華老去而有些發皺的面皮皺了眉,於是偏頭問著站在一旁的女傭,「你說,我是不是變得好醜?」
女傭噤聲不語,只是一臉恐懼地看著她猛搖頭。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她臉上逐漸凝聚怒氣,「我醜到讓你不會說話了嗎?」
女傭還是一直猛搖著頭,嚇得一口上大的淚珠直淌,卻仍是說不出話來,這讓拿絲更生氣,大手一揮,「將她給我拖下去,舌頭割掉,既然她不想說話,那就一輩子別說了!」
「不……」女傭悲泣出聲,「主人,我不要啊……」
「拖下去!」無視她的哭喊告饒,拿絲冷眼看著她被拉離,臉上所有的,只有殘酷的笑意。
任何比她年輕漂亮,又看不起她的女人,全都該死!
廳內一片沉靜,沒有人敢出聲替可憐的女傭討饒,因為誰也無法預料喜怒無常的她,下一波的怒氣何時會蔓延到自己身上,還是明哲保身的好。
「看什麼看?」拿絲開始歇斯底里地瞪著廳內低垂著頭的所有人,「你們一定都在心中偷偷笑我醜,對不對?對不對?」
所有人能做的,只是將自己的頭盡量往下垂,免得被矛頭給指中,對於這種每日必來一次的情況,他們早已習慣,卻仍是不敢輕忽。
「滾!你們全都給我滾,一發完標,拿絲開始趕人,等到聽內空無一人時,只剩她一個人面對自己的衰老。
看著鏡子中毫無昔日光彩的老顏,拿絲悲泣地嗚咽起來,然後狠狠地將鏡子摔碎在地上。
她一定要重新獲得青春,一定!
第三章
寄人籬下是什麼感覺?雖說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但滋味肯定不會太好,尤以此時的闕夜薇特別感受良深。
上官朔堂待她極為有禮,有禮到幾近淡漠,她幾乎可以感覺到他在她之間築起一道透明的牆隔開彼此,此舉令她極為不解。
既然要對她不理不睬,當初又何必帶她回家?
來到這邊已邁進第三天,她未再見過他一面,他肯定是個大忙人,不然就是認為陌生的她不足以使他掛心勞力,因此很自然地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