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微妙的感覺在他們之間悄然流轉。
他轉身看向她,唇角微微上勾,綻露一絲微笑,晶亮的眼神溫柔得醉人。
曉風站在離他六、七步遠的地方,穿著一件寬鬆的白毛衣,一頭長髮披散在胸前,手上拿著一條長圍巾,她的臉色蒼白得讓他心疼。
不知道是他的錯覺,抑或是他真的看見了,她微微泛紅的雙眼在昏黃燈光下閃爍著脆弱的淚光,卻強忍著,一副故作堅強的姿態。
在他灼熱目光的注視下,她終於一步步走向他,停在他面前,慢慢踮起腳尖,把手上的圍巾環在他的脖子,繞個圈,環緊,就像環緊了他的心。
視線落在他胸前,她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對他說:「很晚了,天氣又冷,小心著涼。」
感動瞬間盈滿他的心,他的手攀上了她的腰。
「有你在我身邊,我永遠都不會著涼。」
嘴裡說著話,他扶在她腰上的手一縮,曉風驚呼著跌進他溫暖懷抱。
他的手指輕撫她冰涼的臉頰,感覺到從他指尖傳來暖暖的溫度,一種恰好溫暖她柔軟心弦的溫度,曉風突然覺得想哭。
舉起雙手緊緊環上他的頸項,她的淚終於落在他的肩上。
緩緩放開她,垂下臉,他的額頭抵著她的,東方燁抱歉地微笑。
「曉風,今天晚上,真的對不起。」
眼角仍殘留著未干的淚痕,但曉風的唇邊已掛上一個淺淺的笑意。
「幹嘛要跟我說對不起?你做錯了什麼事?」
「我昨天收到了一封信……」他老實招供。
她垂著頭,好像心不在焉地聽著,一副蠻不在乎的模樣。「這很平常啊,有什麼大不了的嗎?」
「那封信,是方盈寄來的。」他繼續說,小心觀察她的神色。
她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哦,這樣啊。」
「但是那封信剛才已經被我燒掉了。」
他繼續說,曉風靜靜聽著,依舊沒有抬頭,這次甚至連回答也省了。
「曉風,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他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很無奈。
「有啊。」她垂著頭很小聲地回應。
「那你可不可以抬起頭來聽我說?」
終於,曉風抬起臉來,抬起她佈滿淚水的臉龐。
東方燁被她臉上縱橫交錯的淚水嚇了一跳。
「曉風,你怎麼了?」
她哽咽著對他說:「燁,你實在不用跟我說對不起的。我知道你喜歡方盈,從來沒有忘記過她,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我喜歡你,能跟你在一起,我已經很開心了,我從來沒想過要你忘記她,我只是希望可以守在你身邊,那樣我就已經很滿足了。我不介意你忘不了她,真的……」
淚落了她滿臉,東方燁悸動的幾乎無法言語,猛地將她攬進懷中,眼眶忍不住濕潤。
「傻瓜!世界上怎麼會有像你這樣善良的小傻瓜?」善良得讓他忍不住心疼。
把曉風小小的身子擁在懷中,東方燁知道他擁住了幸福。
那一夜,東方燁和曉風整夜就那樣肩並肩坐在樓下,吹著冷冷的夜風,在寒流來襲的冬夜裡聊了一夜。
「燁,如果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自己,你會說什麼?」
「水。」思索片刻,這是他的答案。
「為什麼?」她問,「是名詞?還是形容詞?」
「都是。因為水代表著不確定、不固定、不可捉摸、可深可淺、可清可濁……」他解釋,也不知道她明不明白。
聽了他的解釋,她若有所思地頷首。
「水,無可捉摸,我覺得是可溫柔也可殘忍,就看他對對手的界定了,他可以溫柔如清溪,也可以狂暴如海嘯……」
東方燁笑了,眼裡有著讚賞。
「聰明的女孩!你能瞭解水,就能瞭解我。剛才你說的這些,就是我。」
她歎息著,有點落寞。
「我看到的只是表相,任何人都可以看見。可是,安靜的水流下藏著什麼,到底有多深,沒有人知道,除非能抱定生死置於度外的心情親身一試。
不然,誰能看出到底是深淺、混濁?還是溫柔、殘暴?」
他笑了,眼裡的讚賞更深。「你真的很聰明。」
「才沒有,我很笨的,我從不敢說瞭解你,也無法真的瞭解你。至少,瞭解對於我來說,定義絕不是知道你喜歡什麼顏色、口味,而是心靈層面的東西。」
「瞭解,需要時間來堆砌。」
她的話挑起他的興趣。對曉風,接觸越深,驚喜越多,他感到他是真的撿到寶了。
「但更需要一點靈犀,不是嗎?」她身子稍往後仰,眼中閃著聰慧的眸光。
「對!那你願意接受挑戰,親身一試嗎?」他問。
抬首望著他的眼睛,曉風緩緩漾起一抹燦爛笑靨。
「當然,如果你是水,我就要做盛水的杯子;如果你是海,我就要做守護大海的堤岸。總之,我要一輩子纏住你,永遠都不放開。」她笑著,把臉埋進他的懷中,雙手穿過他的外套緊緊摟住他的腰。
他笑著答道:「沒問題,無限歡迎。」
甜蜜擁抱牽扯起濃得化不開的柔情蜜意。
凝視著她的眼睛,他低語:「曉風,我想吻你。」
曉風臉紅心跳得幾乎不能自已,緊張的心跳聲響得連他都能清楚聽見。咬著嘴唇,努力壓抑越來越急促的呼吸,看著東方燁的臉龐向自己緩緩接近。
曉風在他越來越近的眼眸中看見了淺淺的溫柔,聽見了他用耳語的聲音對她說:「閉上眼睛,放輕鬆。」
霎時,腦中空白一片,只感覺到他熱熱的唇落在她的唇上,輾轉吸吮,完全不同於上次陽明山上Kiss的感覺。
這次,他很溫柔,輾轉間像親暱的呵護,曉風不自覺地合上雙眼,承受東方燁全心的溫柔疼惜。
夜很長、很冷,但在有情人的記憶中卻短暫而溫暖。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曉風眨動著眼簾,努力撐開彷彿有千斤重的眼皮,覺得喉嚨像被火燒一樣,頭昏昏沉沉的,渾然不知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