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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爹爹雖是商界霸主,卻未曾學武,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商人。她那惡行真嚇壞了爹爹。爹爹二話不說,鐵青著臉,再也不提替她找婆家的事。
事隔多年,上門求親的不是沒有,全都被爹爹推了去,她還以為爹爹早放棄了,沒想到現在爹爹居然主動提起了她的婚事。難道……爹爹心中已有決定?
澄明的鳳眸一凜,直直瞪視著左四書。
覷著她倔硬的艷絕小臉,左四書愧然歎氣道:「是爹不好,早該告訴你的事,卻拖了十幾年……你可知江南蘇州的玉劍公子楚浩然……你娘生前和蘇州楚家的夫人洛天柔感情甚好,二人同時有喜,相約生男為兄弟,生女為姊妹,若是一男一女……」他稍梢停頓,望進女兒那陰鬱的眼,又歎了口氣……「結為夫妻。」
啪的一聲,風冥手中的茶盅碎成片片。紅兒有了婚約……她的未婚夫婿是楚浩然。不是自己……不是自己!明明早就知道,才貌雙全、出身豪貴的她,絕不可能孤老終生,可是……心依然疼痛。
他苦笑著,懷疑那強烈的疼痛是否有停歇的一日。不!只要他活著,那椎心的痛楚就絕不會消失,因為那是他愛她的證明啊!
溫熱的茶湯流過他的手,燙傷不了他,但茶盅銳利的碎片劃傷了他的手,小小的傷痕處處皆是,殷紅的血混著琥珀色的茶水落在地上。
那斷斷續續的滴答聲響,在一片靜默中分外清楚。令人窒息的氣氛中,素綾開了口,清冽的眼瞧不清其中的心思。「走,療傷去。」
纖白幾近透明的手緊拉著他,失神的風冥任由她扯出門外,一雙翻覆著萬般情感的痛苦黑眸,專注地落在低頭不語的紅英身上。
她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看他一眼。
素綾輕輕合上了門,合上的門隔開了二人,也隔開了心。風冥茫然地想。終於,他要失去她了。反正,她本來就不可能是他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明明早知道的事,心中的痛卻不會因此減少也不會因此消失。
二人的腳步聲逐漸遠去,紅英依然低著頭。她眼中的怒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精明算計。不是她不生氣這突如其來的婚約,而是她能瞭解爹爹的心。仔細想想,爹爹可能不是蓄意隱瞞她有關楚左二家聯姻的事,而是怕那無辜的楚浩然變成她劍下那一分為二的檜木桌。
怕她殺了他嗎?嗯,依她那時的強性子,倒楣的楚家公子真有可能一會她的熾炎劍。感謝爹的先見之明,今日的左紅英,早非當年衝動的小女孩了。
鳳眸微瞇,豐潤紅唇揚起了高深莫測的笑,她抬起小臉,輕輕問道:「爹爹,楚家承認這婚約嗎?」
左四書無限感概地歎道:「你娘過世後,我和楚家少有往來,本也以為他們不記得這事,可前二天有人自蘇州來,帶了楚家夫人的信,提起了二家的婚約。」
以前他認為紅英年紀小,楚家也沒有來深談婚約,他也不願多提。等到紅英稍長,那孩子性又狂又躁,為了楚公子的安危,他不敢提。現在紅英長大也懂事了,加上楚家主動提起,又有相當的誠意,他才想到是該和她談談的時候了。不過,這時候是早?是晚?還是剛好?他可就不敢說了。
她沉思半晌後問道:「信中可有說明婚期?」
「這信中倒是沒提。」
紅英點點頭,心中大致有了個底。精明的商人腦袋快速盤算著,楚左二家的婚約可以替左府帶來多大的商業利潤。
她願意接受這紙由娘親訂下的婚約嫁給楚浩然?不,她只是認為有婚約並不等於她就得嫁給楚浩然。她想的只有如何藉由這紙婚約擴展左家在江南的產業,而且,真正令她放心的是她不認為楚浩然想娶她。
她今年已十七,這等年紀卻遲遲尚未出嫁,算是晚的了。楚浩然要是真有心,早該來迎娶她過門,不然至少會和她見上一面,怎麼可能對她不聞不問長達十多年?而且楚家的這封書信是楚夫人所發,又沒有提出確定的婚期,看來楚浩然壓根就不將她這指腹為婚的未婚妻放在心上。
她既非貌似無艷,也不是身有惡疾,相反地,赤霞郡主的絕艷美貌遠近皆知,精明強悍的經商美名更是遍及關外江南。楚浩然會不想娶她,應當是心有所屬或根本沒有成家的打算吧!對於楚浩然,她雖未曾謀面,卻也聽過一些傳聞。楚浩然是楚家的一八山子,溫文儒雅,俊美有如潘安再世,是江南少女的頭號夢中情人,一手飛雪劍法出神入化,有玉劍公子之稱。
如此品貌家世,可謂人中之龍,這樣出色的男人,若成為她未來的夫婿,她該欣然接受吧!
可惜她心中早已有了人……那深情愛她卻又懼於身份之別的超級大傻爪。
紅英輕品佳茗,鳳眸精光乍現。對了,叫青姊派人去監視楚浩然,只要他一有成婚的舉動,她就先想法子毀婚,不過,在那之前這紙婚約可得先好好利用利用。
青姊姓柳,閨名青娘。年約二十來歲,生得是妖嬈嬌媚、婀娜多姿,在江南經營一家小道客棧。表面上柳青娘只是個小客棧老闆,實際上卻是個無所不知的奇女子,客棧中的廚師、夥計都是深藏不露的絕世高手。
柳青娘是誰?以她一介女子為何能統御這些人?沒有人知道。柳青娘的一切都是謎,理不清、解不開的謎。
但有一件事紅英知道,那就是不管事情大小、人物貴賤,只要你問得出口,出得起價,柳青娘就有本事告訴你那事、那人的來龍去脈、祖宗八代。
她是柳青娘的老主顧,二人交情不錯,頗有英雌惺惺相惜之感。
紅英將複雜的利害關係理得一清二楚,笑吟吟地望向左四書期盼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