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對她的關心,再過不久,她就要嫁到日本去了,她現在準備做個快樂的新嫁娘呢!到時候,我們一定會寄喜貼給你的,你可別忘了來參加婚禮。
霎時間,幾個月前,自己與金家共餐的情形又回到眼前,他冷汗涔涔地發現了一件事,原來金郁南在自己的家庭中竟是如此的孤立無援!她竟是如此不見容於金氏家族!
想到金郁南的孤獨無助,李文洛的心便痛得扭曲不成形。他似乎能看到金郁南原該清純無憂的眼眸中閃著淒蒼絕望,原應享受青春歡樂的小丫頭啊!怎堪遭受如此無情的摧殘?
「老六!」楊泰瞭解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你要怎麼做?」
李文洛明白以自己這樣的身份,別指望能說得動金明煬打消這個交易婚姻的念頭,但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金郁南在這樣毫無反抗的餘地下被犧牲掉。
驀地,他想到了金郁玟。
???
這是一間裝潢雅致的咖啡屋,下午兩點三十分剛過,正是喝下午茶的時刻。一陣開門的鈴鐺聲響起,跟著,便是一個穿著寶藍色套裝的麗人走了進來。
她在門口略做停頓,對上前來打招呼的服務生擺擺手,曼妙的目光停在一處角落,提起優雅腳步,走了過去。那款款微移的身影,著實讓旁人用讚歎的眼光跟隨至角落,看著她停在一個俊朗儒雅的男人面前。
那男人鼻上的金絲眼鏡遮去能透露他心緒的眼神,只見他禮貌地對這位引人注目的麗人伸手示意她坐下。
「李律師!」金郁玟優雅地坐在對面的座位裡。「沒想到你會突然約我出來,有事嗎?」
「我想談談有關你妹妹的事。」李文洛職業性地開門見山,說明本意。
「哦?」金郁玟現出感興趣的表情。「對金郁南的婚事,你有意見?」
「我只是想知道這樁婚事是不是她自願的。」
金郁玟瞟了他一眼。「你為什麼這麼關心她?」
「她是你妹妹,難道你不關心她?」他淡淡地反問道。
「是妹妹又怎樣?」她完美高傲的臉上現出一絲鄙夷。「從小到大,她除了丟盡我們金家人的臉以外,為我們這個家做了什麼?現在山田商社的社長看上她,正好是她為這個家出力的時候。」
李文洛不動聲色地沉吟了幾秒鐘。「你們金家財大勢大,需要靠一個未成年的少女去出賣自己來發展金氏財團的實力嗎?」
「商場如戰場,有捷徑可走,自然就選又省時又省力的方法,李律師,你是個聰明人,不應該不明白這個中道理。」
李文洛盯視了她好一會兒。「你的手足之情就僅止於此嗎?」
「手足之情?」金郁玟冷冷地笑了笑。「她在我們家本來就是多餘的!她本來就不應該姓金!」
「什麼意思?」他緊迫盯人似地問。
金郁玟微微一怔,立即抿緊嘴,彷彿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頓時,沉默在空氣中詭異地僵持著。
久久,金郁玟先開口了。「總之,就是這樣,李律師,這是我們的家務事,外人是沒資格干涉的。」
這是李文洛無法反駁的事實。
「你的關心我會讓金郁南知道的。」金郁玟眼中寫滿了惡意。「到時候,我定讓她為你特別準備一份她的婚紗照。」她盈盈地站起來。「畢竟,你曾這麼盡心替她脫罪,而且,不只一次。」
她朝坐在那裡,深思不語的李文洛笑笑,那笑容如人工雕琢般地無懈可擊。
「謝謝你今天的邀約,我還有事,得先走一步,後會有期。」
「謝謝你的赴約。」
李文洛不讓內心低落的情緒將自己淹沒,看著金郁玟踩著優雅的步伐走出咖啡屋,他才沉重地歎了口氣。
想到自己就要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金郁南背負著如此不堪的任務嫁給那個腦滿腸肥的日本人,她大半的人生就這樣伴著一個已過半百的中年人黯淡度過,他就感到像萬箭穿心似地痛不可言,卻說不出是什麼地方痛。
李律師,這是我們的家務事,外人是沒資格干涉的。
金郁玟的話擊中了他的弱處,這是生平第一次,李文洛如此痛恨自己的無能,面對解救金郁南瀕臨的危機,竟是這樣地束手無策!
別怕!一切有我在!
這是他曾對金郁南做過的保證,然而,他卻無法為她此刻的困境伸出最有力的援手,只能眼看著她在金氏財團的企業野心下,淪為發展勢力的工具而往痛苦的深淵無助地墜陷下去。
他失神地望著桌上已冷的咖啡,難道真的無法可想了嗎?
???
金郁玟坐在自己房間裡剛掛上專線電話,冷絕地推掉了一個追求者的邀約,那是溫森公司老闆的次子。
溫森公司的規模不大,而且追求者又是次子,已婚的長子早已穩握公司大權,這個次子在公司實在起不了作用,著實讓人看不上眼。
向來處處表現優異,外表美艷、氣質高貴的金郁玫,可從不會浪費時間與條件不夠的男人交往!儘管如此,追求這位被譽為「完美的富家女」的男士仍大排長龍,數不勝數。她突然想起今天下午與李文洛的一席話,雖然他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樣子,但是那關切的語調卻逃不過她的耳朵,李文洛似乎對金郁南別有一番特別情意。
金郁玟看得出妹妹向來對李文洛深具好感,只是不曉得深到什麼程度,不如就拿今天下午的事去試探她的反應,看看她喜歡李文洛到何等地步!
像是要主持一場趣味遊戲似的,金郁玟想著,便站起身,整整身上的睡袍,走出自己的閨房,從容地朝廓上站著警衛的一端踱去。
???
金郁南曲膝瑟縮在床上靠牆角而坐,失神的眼神定定停在黯淡的空中,她看來消沉憔悴,思緒縹緲到另一個空間,甚至連鑰匙扭轉與開門的聲音都無法將她拉回現實。
金郁玟沉默地看了妹妹好一會兒,冷淡的眼中沒有一絲光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