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我會找出這個人。」
眾人彼此對望了一眼,局長忽爾轉為嚴肅,語氣低沉不少。
「不,找到他是其次,你的主要任務是說服他。」
「咦?」她微微一怔,美眸裡有著不解。「說服什麼?」
「說服他加入中情局。」
心一沉,她有不好的預感,但並未顯現在冷然的臉上。「說服並不是我的專長。」她又不是談判專家,局長不會是頭殼壞了吧?
「想辦法,不管用任何手段都行。」
太強人所難了吧?人家她只是一名小小的警員呀!
「偷拐搶騙都行。」
喂喂喂,老兄,越說越離譜了。
「就算犧牲色相也要搶到人。」
什麼
「明白嗎?」
明白個頭啦!死老頭,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眼,為了搶功拿我當犧牲品,可惡!
美眸閃過一絲犀利銳光,瞬間消失得不著痕跡,她一臉冷靜沈著,依然完美得找不到任何瑕疵,即使心裡咒罵千遍,嘴角仍能揚起一抹愜意自持的微笑,緩緩開口。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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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夜,染上一層靜謐的漆黑,城市的星點燈火隱隱約約,如夢似幻,醉醒之間午夜已悄悄來到。
眾人皆睡的時刻裡,唯有一扇窗還亮著,在林立的大樓裡分外醒目。
牆上的秒針滴答滴答地數著它的節拍,桌上的計算機鍵盤也 答 答地敲著它的韻律,坐在計算機桌前的是一支拖把——噢不,是一個人,一個有著終年未理的長頭髮,以及年久失修的長鬍子的男人。
他最厲害的紀錄不是十分鐘內破解美國核子武器的密碼,而是坐在計算機桌前結了蜘蛛網還不動。
因為披頭散髮,劉海長到蓋住了整張臉,所以沒人知道他長什麼樣子,而他之所以沒餓死或渴死,是因為有兩位忠心的僕人——「小黃」和「阿嬌」在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主人,還有五分鐘就凌晨三點了。」
「嗯。」被尊稱一聲主人的男子,漫不經心地應著。
「主人,該休息了。」
「喔。」
「主人!」
「別吵,我正在和俄國人打一場終極密碼戰。」
「可是主人,保養時間已超過九百九十九小時五十八分又五十九秒。」
「我昨天才檢查過主機,沒問題。」男子依然全神貫注在計算機屏幕上。
「主人,需要休息和保養的是我,不是指計算機。」
「是嗎?那你先去睡吧!」男子連頭都不抬一下。
「主人。」
「還嘀咕啥?」
「我快沒電了。」
「去充電不就得了。」
「可是快沒電的是我的中樞系統。」
鍵盤的聲音乍然止住,沈毅終於轉頭,那一頭長髮也隨之擺動搖晃,恍若一支會自動轉動的拖把。對身旁的機器人「小黃」問:「還剩多少時間?」
小黃打開自己胸前的定時器,把時間秀給主人看,並鄭重聲明。「我的生命只剩倒數 分 秒、 秒、 秒、 ……」
「好好好,我馬上幫你充電。」
沈毅不得不放棄最後一道防線,雖然只差一點就可以破解俄國軍事檔案的密碼,但「小黃」的生命更重要。機器人的計算機中樞系統若是斷電,不但必須重新輸入程序,整個內存也會被洗掉,而中樞系統要充電,可不是把插頭放進插座那麼簡單,需要一些程序、數據以及其它複雜的手續。
「我的潤滑油都變黑了。」小黃說,語氣中有著被忽略的怨懟。
「是是是,幫你加新油。」
「紅外線也故障很久。」
「是是是,立刻修。」
「好多零件都壞了。」
「是是是,換新的。」
「你不愛我……」
沈毅全身一頓,表情怪異地問:「這話從哪裡學來的?」
「皓烈先生教的,他說如果我的油快沒了、零件壞了、電快用完了、警示燈亮了,而主人還沒幫我保養,這種情況就叫做『你不愛我』。」也就是說,機器人小黃根本不懂「你不愛我」是何意,只不過是在記憶學習程序裡多記錄了一個新名詞而已。
沈毅打開機器人胸前的小門,先將線路插入心臟的位置,再把一個微型芯片放入線路另一頭的計算機裡,輸入密密麻麻的數字,嘴裡並嘀咕著:「原來是皓烈那個土匪,老是教你一些有的沒的。」
他的嘀咕被小黃聽到了,立刻激活學習程序。
「什麼是『有的沒的』,主人?」
「就是『多餘』的意思。」
小黃很受教地點頭,立刻學以致用。「主人,您該把您頭上有的沒的頭髮理掉了,還有滿臉有的沒的鬍子修剪掉了。」
「是是是,知道了,閉上你有的沒的嘴巴。」
這是什麼世界?連機器人都開始說教了,找個時間真該好好問一下江博士,到底他在機器人裡頭裝了什麼有的沒的程序,這麼人性化?
將一堆紅的綠的藍的線路插入小黃的心臟部位,又輸入幾個數據後,他命令道:「好了,現在不准動,等數字歸零後,自己把線路拔掉。」
「是,主人。」
沈毅伸了個懶腰,現在總算可以圖個清靜了,其實他故意多設了個零,如此一來,到今天晚飯前,小黃都不會來吵他,而他也可以好好攻他的計算機了。
這麼一個不修邊幅的男子,別人見了只會以為他是乞丐,絕不會想到他就是令各國又愛又恨的計算機駭客,同時也是神秘獵人組織的頭頭,代號「鷹」,不抽煙不喝酒,無不良嗜好,是名副其實的計算機狂。
他每天的娛樂,便是上網搜尋各國軍政最新情報,偶爾也會探聽一下八卦,例如哪國總統又有了新歡、誰又暗殺了誰,像昨天,他才從法國那兒探知了軍購弊案的真相。
突地,對面大樓的窗口亮了,他敲打鍵盤的動作也停了,無聲無息地移至窗邊,凝視著對面的窗口,一如往常,窗戶玻璃上投映出曼妙的身影,挑起他內心一陣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