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絲可以清楚瞧見那些撒克遜村民們臉色一片花花綠綠,看上去好不可憐。
「你是故意的?」
威廉不吭聲,南絲白眼一翻。
他是故意的!
村裡最好的一棟房子是一間人畜合住的長屋,右邊是安置牲口的畜捨,隔著牆壁另一邊是住宅,一家人睡在一起,沒有隔間,沒有煙囪,屋頂是未加修整的茅草,牆壁是塗過泥的木頭,窄小的空間裡除了一張木榻、一張凳子和一張桌子之外別無其它,連便壺也沒有,要方便還得摸黑到外面去脫褲子。
說到脫褲子,最令人感到震驚的是,這時代的女人在兩腿之間除了自然皮毛以外,竟然什麼也沒有!
裙子再長又有什麼用,跌一跤就穿幫了!
更噁心的是,廁紙在十八世紀才出現,猜猜這時代的人是用什麼擦屁屁的吧!
算了,內衣褲、衛生紙和衛生棉她都可以自備,而且今夜,它將是只屬於南絲一個人的住處。
最重要的是,這夜村民送來的晚餐更是她兩個多月來用過最好的一餐,剛烘焙好的麵包,乾酪、牛奶麥粥和蔬菜湯,還有熟透的酪梨淋上香甜的蜂蜜,每吃一口她都要闔眼細細品嚐一番,暗暗感動流眼淚。
新鮮的,嗚嗚,熱呼呼的,嗚嗚嗚,沒有沙子也沒有小石頭,嗚嗚嗚嗚,還有番紅花的香味,嗚嗚嗚嗚嗚,好感動,嗚嗚嗚嗚嗚嗚……
雖說仍然是相當簡單的一餐,味道也實在是不怎麼樣,卻是由女人細心製作出來,乾乾淨淨又熱呼呼的餐食,比起軍隊裡的男廚師粗手粗腳,隨隨便便煮熟即可的餐食絕對要強上千百倍。
唯一的缺憾是有威廉在一旁共同進餐,她不敢拿出刀叉來用,只好陪他一起用手抓。
今天就當她是印度人好了。
「太好吃了!」
推開空盤子,南絲大聲證歎,威廉倒沒什麼特別反應,也許他在諾曼底吃的都是這種既乾淨又溫熱的餐食,所以不覺得有什麼了不起,南絲心想,但既然在戰場上,餐食再如何差勁也無法抱怨,他不是那種好享受的將軍。
「妳有沒有考慮?」
「嗄?」
「考慮留下來?」
一聽到這種問題,南絲立刻起身迴避,「有啦、有啦!」嘴裡隨口應付兩句,再提出問題來堵住他的嘴,免得他繼續追問下去。「你到底把我的行李藏到哪裡去了?」但是他沒有回答,正覺得奇怪,背部沒來由的突然冒起雞皮疙瘩來,她本能地回身察看,驀而驚喘。「上帝!」
威廉幾乎貼在她身上,他那麼大的個子,走路居然像貓一樣無聲無息。
「你……你想幹什麼?」她覺得呼吸有點困難。
「我想……」他徐徐傾下身來,眸底銀芒格外燦爛。「讓妳認真一點考慮。」
「呃?」
半晌後,當他離去時,南絲的唇瓣已紅腫得發燙,而且由於兩條腿發軟而癱坐在床上站不起來。
考慮?
當她腦子裡裝滿了漿糊的時候,到底要她考慮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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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克遜人畢竟也是相當忠心於他們的哈羅德國王,所以她實在不能責怪他們有人甘願冒著生命危險企圖刺殺她這個女巫,雖然愚蠢,但,真的,她能夠體諒他們期待能挽回哈羅德國王劣勢的心情。
但是,為什麼一定要挑在這種異常尷尬的時刻呢?
睡前,南絲習慣先方便再上床,特別是在冬天,她實在沒興趣在冷颼颼的半夜裡爬起來噓噓。
可是在這間所謂村裡最好的屋子裡竟然看不見半個便壺,她只好俏悄開門走出去,原以為人不知鬼不覺,沒想到門口兩旁竟然杵著兩根木桿,一見到南絲出現,立刻盡忠職守地緊跟在她後面客串影子。
「兩位,就算是為了安全,這種時候我也不想讓你們跟著我,懂嗎?」她歎著氣說。
士兵馬上明白了,立刻改為遠遠尾隨她--其中一人還特地跑去通知威廉,因為如此,她只好找個非常偏僻的地方方便,至於什麼不雅的聲音,隨他們聽了,要來個評論什麼的她也不反對!
不料就在她把內褲剛拉回一半時,自橫裡猝然探出一條鐵臂攬住她的腰,她不禁抽了口氣,但只驚嚇了一秒便從撲鼻而來的熟悉體味裡得到安心感,下一刻,一連串刺耳的刀劍交鳴聲也使她瞭解到發生了什麼事。
天哪,比上回更糟糕,上回她還是被他拉窗簾似的扯上馬去,這回卻是像一袋麵粉似的面朝下掛在他手臂上晃來晃去,還有一條內褲勾在她的膝蓋上。
讓她死了吧!
顧不得有人要她的小命,她呻吟著企圖把內褲拉上來,但每一次好不容易勾到了那一小塊布,威廉總是很「及時」地轉個圈,於是那一小塊布又脫離她的掌控……不,指控之內,而且更往下掉。
最後,當內褲驚險萬分地掛在她的腳踝上要掉不掉時,她再也忍不住地大吼,
「不要動!」
也許是她的咆哮聲太駭人,威廉果然停頓了一下下,於是她趕緊用一秒鐘縮腳抓住內褲,再用另一秒鐘猛然拉上來,第三秒鐘開始,她毫無怨言地作個稱職的麵粉袋:心甘情願地掛在他的手臂上讓他甩來甩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很久,也許不太久,打鬥終於結束,威廉立刻把麵粉袋送回屋裡去,一句話也沒說,但自盤旋在他灰眸裡的合黑風暴,緊抿成一條直線的嘴,南絲可以清楚地察覺到他澎湃的怒火。
再過片刻,歐多送來一個便壺,她滿臉通紅的收下來,並故作鎮定地道謝,門關上後,她背貼在門上苦笑。
幸好她不是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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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南絲精神飽滿地走出屋子,自覺已擺脫昨夜的尷尬,可以心平氣和地迎接嶄新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