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要說還有什麼,就是在回來的路上,念盈吻了我。」他說得很輕鬆。
惟天的樣子像是吞了一顆原子彈,整個人被轟爛了。
「你、剛、說、了、什、麼?」他楞了一陣子,很笨拙地慢慢念出一個個字。
稍微排解了悶氣的裴玦好笑地瞧住他。
「你在難過什麼?難過有人搶走了你妹妹?還是難過我的心被搶走了?」他問得很不懷好意。
聞言,惟天的眼睛紅了,立刻跳上床鋪,掐住他的脖子。
「這個遊戲你還要玩到什麼時候?!捉弄我很有趣嗎?現在連念盈都要拖下水,你到底在想什麼啊?!」惟天狠怒地磨著牙。
呼吸困難的裴玦還沒發言,有隻手動作更快地插進兩人之間。
「你們在做什麼?」念盈一面撥開惟天的手,一面冷聲地說。
她的出現讓原本緊繃的空氣變得更詭譎。
解除裴玦窒息的危機後,念盈眼神複雜地盯著他們兩人。
她花了一些時間換衣服,不清楚之前的情形。等她衝下樓時,就只見到惟天兩腳跨坐在裴玦的腰側,裴玦衣衫不整。
一大清早,一張床,床上兩個男人,這教人會有什麼聯想呢?
她幽幽歎了一聲,神情有點受傷。
「我不是告訴過你們,要關門的嗎?」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可是現在看來格外礙眼。
生平首次愛上一個人,可是那個人不可能響應她的感情;她的希望幻滅了,而幻滅的原因竟是自己的堂哥。
她正試著放棄,可是在她的心情還沒平復前,可以請他們不要再刺激她,好嗎?
「我尊重你們的選擇。」念盈深吸了口氣,「你們兩個都是我喜歡的人,我會祝你們幸福的。」
「不過,下次一定要關門,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同性戀。」她不忘提醒,說完,很識相地退場。
被她祝福的兩人像是被雷劈到,麻木了所有感官。
神經比較大條的惟天先接了回來,馬上跳下床捉住打算離開的妹妹。
「妳在說什麼啊?」他難以置信地問。
念盈冷靜地複述重點:「我勸你們要關門。」不要再刺激她了。
「誰管這個了!」惟天頭疼地揮了揮手。
終於回神的裴玦卻笑出來,而且愈笑愈難以收拾。
老闆說對了,他果然是自作孽。
這就是報應呀!
惟天不耐煩地瞪向他。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你真的覺得扮同性戀很有趣嗎?」
「扮同性戀?」念盈聽到了一點蹊蹺。
「沒錯!妳千萬不要被他誤導了,我跟那條卑鄙的青蛇才不是同性戀,更不可能湊成一對!」惟天焦急地對念盈解釋。
「你怎麼就是不肯相信我喜歡你呢?」裴玦不是故意要鬧場,而是強調事實。
惟天回了他一記怨毒的眼神。
「我只相信一件事,就是你十分喜歡作弄討厭女人、又不喜歡男人的我。」惟天的話裡藏有許多辛酸。
「打從我認識你,被你發現我排斥女人開始,我的生活就開始陷入一片混亂。首先是莫名招來大批同志的愛慕,接下來就是一連串不同年齡層的女性來向我示好,等我費盡干辛萬苦掃除騷擾後,才發現原來你這個幕後的黑手就在我身邊欣賞我狼狽的樣子!」
「你怎麼這麼說呢?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呀。」被辜負的裴玦一臉失望。
惟天冷冷地扯動臉皮。
「是啊,為了我好呢!為了幫我找出生命中的另一半,替我安排了各種人選,一一淘汰後,發現無人能愛的我可憐極了,所以由你來接收,到處散佈我們關係匪淺的假象。真的是謝謝你喔!」惟天咬牙切齒。
「你好像很不領情。」真相一一說破,裴玦懶得再裝。
「有誰會開心地被人欺負這麼多年?!」惟天恨恨地說。
「可是我是真的喜歡你。」裴玦必須強調。
「因為我暴躁沒耐性,玩起來很有趣吧?」惟天十分清楚裴玦喜歡的定義。
裴玦只喜歡有趣的事物,而惟天碰巧是好玩的玩具。
「原來你知道呀。」裴玦故作訝異。
惟天沒好氣地賞了他一眼。
「沒耐性不等於沒腦子,要不是因為你是我朋友,我才不會忍耐這麼久。」他忽然眼神一變,話鋒轉回正題:「不過,要是你把主意打到念盈身上,我是絕對不會饒過你的。」
「我對念盈的喜歡是不一樣的。」裴玦異常認真地說。
「你……」惟天很不習慣這樣的裴玦,到嘴的話竟出不了口。
在一旁默默聽著的念盈,聽到真相,也聽到出乎意料的消息。
「你說你喜歡我?」她問向裴玦。
裴玦點頭。「妳也說過妳喜歡我。」他挑釁地朝惟天一笑,心裡早爆滿了濃濃的喜悅。
原來念盈不是戀兄情結,不是監視他,而是真的在觀察他,觀察他這個令她感興趣的男人。
本以為難搞的戀情突然冒出一線曙光,裴玦難掩高張的心情,綠眸彎出炫目的彩光。
「你……」惟天是又氣又痛心,很不願意承認自己也聽到念盈的間接告白。
劇情急轉直下,一時之間念盈不曉得該如何反應,偏頭過去,剛好看見倚在樓梯間的慕河。
看著兄長臉上閒適的笑容,念盈的大腦逐漸清明。
原來這就是他所謂的高潮戲。
她懂了,眼色複雜地迎視那個自稱是觀眾的幕後編導。
裴玦久候不到念盈的回應,疑惑地瞥向她,自然也看到了背後的那個人。
僅僅一眼,他就瞭解整件事的始末,湖水般的眸子掀起危險的巨浪。
慕河感應到他的情緒,從容地動了動嘴。
裴玦見了,半瞇趄眼,按捺下心中的波濤。
「我才不會感謝你,這筆帳我會想辦法還清的。」他一手佔有性地勾上念盈的肩,低咒一句。
「什麼?」聽到聲音才回神的念盈沒聽清他的話。
裴玦的手收緊一些,將她摟得更近,壓低嗓子輕柔地說:「現在誤會都澄清了,我們可以用新的關係從頭交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