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輕喟,她低頭收拾掉未吃完的蛋糕,再躺回床上。
二十分鐘後,英鏵從浴室裡出來,孟姜很乖,不再問、不再談;心事和著眼淚收藏起來,她告訴自己,已經結婚,妳的選擇有限。
婚前,他或者還願意費心編織謊言哄騙自己,婚後,他連這道手續都懶。
躺上床,沒有交談、沒有哄慰,他伸手將她攔腰抱住。
孟姜沒有拒絕,全身肌肉卻緊繃。
「不要怕,不會痛了。」
溫柔浮現,因為她的妥協,也因為他們的關係順著他要的方向進行。
他的吻順著她的髮梢往下,在她的額際、眉心、鼻樑貼下纏綿,暖烘烘的濡濕帶著他的香味,繾綣……
紛亂想法不曾間斷,孟姜心情難解。
他對所有的女人都溫柔嗎?
既然如此,他的選擇很廣泛,何必偏偏要她?是不是他們認識時間最短,對他而言,她最新鮮?
「專心一點,別忘記妳是我的妻子。」英鏵扳過她的臉,正視她的雙瞳說話。
孟姜回看他的眼,他有一雙好看的眼睛,他的鼻子很挺、他的嘴唇厚薄適中,這種男人要讓女人墜入情網太Easy。
「我沒忘記。」就是記得太牢,她才會誤認自己有權對他的私生活抗議。
「那就好,我們正在進行神聖的工作。」輕彈她的額頭,英鏵喜歡她一臉迷惘的傻相。
吻繼續,英鏵在她齒頰間尋找芬蜜。
她是他的!這個專屬權讓他好高興,媽咪說得對,婚姻是好東西,以前不相信,現在嗯……薑是老的辣,他承認。
她纖細的腰身,在他的撫觸下,撩起一朵一朵心悸,她願意奉獻,為他,也為她自己……
孟姜醉了,醉在他的溫柔裡,雜念被一點一點擠出腦波,能想的只剩下她的男人。
她的男人呵……她的男人是頂天立地的漢子,貼著他的胸,妳便曉得,有他的世界是多麼輝煌絢爛;靠著他的背,妳便理解,安全感是何種滋味,愛他,是幸福;惜他,是本分……
原始的律動響起,她的心隨之塌陷。
瑪丹娜秘書消失了,若干女人不見了,這片天、這片地,全是他為她架構的美麗,專屬於她,沒有別人……
愛情在綻放,心在飛揚,交歡的男女在彼此生命裡,尋找定位。
英鏵決定愛她,決定她只能愛自己,他的定位尋找容易。
但孟姜沒有他的幸運,她只能在模糊地帶,假裝自己是他的唯一……
喘息之後,她趴在他的身上,貼著他的心,尋不到他的情。
從天堂落回人間,該出現的事實件件不缺。
悄悄地,兩顆眼淚落人他胸前,濕濕的水,順著他的曲線滑入床鋪間,他察覺到了。
他倏地起身,抱住她的肩膀問:「還會痛嗎?不對!一定是受傷,走,我帶妳去看醫生。」
話說完,他打橫抱起她進浴室。
「不用啦,我不會痛。」孟姜被他問得滿面羞紅。
「不痛為什麼哭?」
動作停格,他低頭看懷裡妻子,月光下,她皙白柔軟的身子像條美人魚,蜷在他身上,挑逗人心。
「我只是想哭……」
瞭解,他的妻子和常人不同,一天三大哭,方能解決水分過剩問題。
「有什麼事情我頂。」頂天頂地,他要為她頂出一片蔚藍天空,任她邀游。
「你沒有空頂,你很忙。」
「我給妳我私人的手機號碼,有事,妳隨時可以找到我。」
「若我無聊,想找個人聽我哭?」
「打來,妳的哭聲不會妨礙我工作。」在激情之後,他對她慷慨大方。
「放心,我不會哭給你聽。」
輕輕說、慢慢聊,他們能溝通的機會不多,她要時時把握。
「為什麼不?」
「你不喜歡我哭。」這句話,她背誦很多次。
「不錯,妳把我的話記住了。」娶個聽話的老婆,不錯。
「我還記住不少事情。」
「比如?」
「比如不能踩到你不喜歡的話題、不能做你不喜歡的事情、不能提你不想提的事情,你是太陽、你是宇宙的中心,我們只能繞著你轉,不能讓軌道偏離。」
「不錯,妳很聰明。」她總算慢慢理解他的需要。
「是不是我要夠聰明,才能維繫起我們的婚姻?」孟姜想,她找到另一條路--容忍他愛好新奇的天性。
「妳覺得維持我們的婚姻很艱辛?」
英鏵不懂她的論調,和他相處若是件困難事情,為什麼女人們要爭先恐後擠到他身邊?
「所有婚姻都要當事人細心呵護,才能走得長久。」
「放心,只要妳的小腦袋別胡思亂想、製造紛端,我們的婚姻就會長長久久。」說著,他把她的頭顱塞進懷中。
那裡是她最安心的位置,一旦進入,她感覺安全,不怕風不畏雨,不怕那些覬覦她婚姻的女人反覆出現。
然事情並沒有獲得解決,疑慮存在孟姜心底,悶著。表面上似乎和平安樂,但暗潮下的洶湧波濤,時時存在著顛覆危機。
第七章
日子平平順順過下來,不管孟姜心中的懷疑是否逐步擴大,每個人還是照著自己的腳步往前走。
爺爺和Sammi奶奶的計劃略有更動,他們在英鏵孟姜的婚禮滿月後,上法院辦理了簡單的結婚手續,婚後他們和爸爸、媽咪相偕到初戀地,他們預計的旅遊時間為三個月,將重遊歐洲舊地。
白天,空蕩蕩的家裡只剩下孟姜和幾個傭人,她不愛逛街購物,對美容美發不感興趣。學插花?她沒那麼小女人,學跳舞?她的肢體動作不協調。整體算算,坐在電視機前,壓壓選台按鈕是適宜活動,
這段時間,還有件值得高興的事--大姊和呂大哥訂婚了,之後兩人雙雙飛回美西,拜訪呂大哥的家人。大姊一走,孟姜的娘家跟著遷移。
英鏵仍然忙,不,是更忙更忙,經常夜半三更回到家裡,他們的溝通交談只限於寥寥兩三句。
好吧!她承認自己無聊,無聊的人難免亂想,她幻想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一架飛機砸在她腦門正中央,為她送葬的女人從一號排到三千號,她們的主要目標全是她的未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