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不知道……」從未見過他如此無奈感傷,雷法伶的心微微的痛著,「我們現在就幫你過生日,好嗎?」她打起精神,對他笑著。
「不用勉強,以前沒過生日,今年也不用過,但是……」拾起一雙醉眼,他醉看著她,「就因為我……我是閻黑,所以妳不能喜歡我,是嗎?」
「我……」她緊咬唇。
「其實我也希……希望自己不是閻……門的人,不是閻黑,不是黑道的人,但……我沒辦法。」他泛染醉意的黑眸,有著僅餘的清醒。
「為什麼?你可以回頭,不要再……」忘了他已喝醉,她認真想勸他。
「妳知道什麼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嗎?」他忽然笑了起來。
「話不是這樣說的,只要你有心,也可以和依伶一樣脫離閻門……」
「依伶?呵……」他醉笑失聲,「當年要不是我外祖父為報答妳二哥救他性命而出面保她不死,這個世界上早沒有宋依伶這個人了。
呵呵呵……我乾脆再告訴妳好了,我外祖父是高雄的大流氓,爸爸生前是美國軍火商,媽媽則是人見人怕的大姊頭,妳說有這樣的背景……我當好人誰會相信?」
「這……」雷法伶突然無言了。是生長環境造就了這樣的他。
輕抿著唇,她拿走他手中酒瓶,讓他躺下,幫他蓋上被子。
「如果可以當大少爺,當天使,誰願意當流氓、當撒旦?」望著她無言的容顏,他笑得無奈。
「這……」他的話,教她又心疼了,「別再想那些了,快睡吧。」
「法伶,為什麼我沒有早點認識妳?」看著她,他歎出一口氣,「如果小時候我就遇見妳,也許妳就可以拉我一把,也許我就不會認識我義父,也許我就不會進他的閻門了……」
「那你會做什麼?」
「做什麼?我想我會進雷集團……然後把那些對妳有非分之想的男人一個一個做掉,再想辦法把妳弄到手,要妳當我的唯一。」
一個翻身,他醉臥在她膝上,側看著前方化妝鏡裡的她。
「你……」他的話,讓她想笑,卻笑不出來。
因為他已經習慣了黑道的日子,思考與行為都是黑道兄弟的模式……
「好了,你快睡覺吧,不要再說話了。」坐在床緣,她輕拍他的背,想安撫他人睡。
「法伶,永遠不要離開我,也不要再讓我生氣了……」
「那你可以為我離開閻門嗎?」雖知是奢望,但她仍這樣想著。
如果他能離開黑道,那她與他的阻礙,就會減少很多;到時,她就可以與他一塊走在陽光下,而不需要再避開她的家人。
她相信只要他肯離開黑道,過正常的日子,她的家人也會像接受依伶一樣的接受他。但--
「對不起。」翻過身,正視著上方早已雋入他心的美麗紅顏,他緊握著她的手,靜凝著她的眼。這一刻的他,像是清醒的。
聞言,她眼色一暗,垂下了肩。
「你……」他真的醉了嗎?若是醉了,為何連哄她一次也不願意?
勉強張著醺醉的眸,他好像看見她眼底的悵然,也像是聽到了她心裡的聲音。
他……微歎了口氣。
「我不能違背義父死前的托付,也不能放棄那些曾經與我一起闖天下同生共死的兄弟,我……」輕合上眼,聲聲喃喃細語,消失於他微動的唇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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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雷法伶感覺自己瞭解他許多,但她從不提那晚的事,也不再提要他離開閻門的事,她像是要遺忘兩人間所有的問題。
因為她已經知道,這一輩子他是不可能放開她,而她像是也捨不得離開他一樣。尤其想起他生日那一夜,他說過的話,她的心就微微的痛著……
我不是活生生的人,我……我只是存在著……
我沒活過,我只是存在著;我一直是這樣見不得天日的存在著,一直這樣無聲無息的呼吸著,我好像是黑夜……
難怪妳從不在乎我的感覺,像我這樣一個給人定忌日的人,哪有過生日的資格?
妳知道什麼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嗎?
如果可以當大少爺、當天使,誰願意當流氓、當撒旦?
每每想起他那一夜的話,她的心就像被針錐刺著般,疼了。
她以為自己是不會喜歡他的,但在意外聽見他的醉語之後,她難以控制的一步一步走近他……
她也原以為黑傑克會為她沒幫他過生日的事,氣上好一陣子。但他沒有。
每天早上醒來,他依然習慣性地親吻她,送她出門上班。
但看著這樣的他,這樣將對她所有的不滿與埋怨隱藏於心的他,她覺得自己的心又痛了。
她希望他可以不要再這樣對她好,但他依然無視她冷淡的反應,繼續做著他想做的事--無條件的疼著她、寵著她。
他總是將她摟在懷裡,與她一塊看電視,或聽音樂,即使不說話,她也可以感受到他只為她而有的溫柔。
慢慢的,極少在家裡開伙的她,出入廚房的次數已逐漸加多,現在每天早上她都會為兩人準備原各自在外打理的早餐。
就連下班回到家,她也會動手做晚餐,不再叫外賣,而他總是沉默不語的站在廚房一角,擰眉但卻認真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就像現在一樣。靜倚在廚房一角,黑傑克蹙眉看著眼前拿著菜刀,俐落切著青菜準備下鍋炒的她。她的改變來得太突然,讓他懷疑她是不是生病了……
「妳是不是生病了?」
他突然的出聲詢問,教她閃了神,一不小心就切傷了手指。
「哎。」她輕擰眉放下手中的菜刀。
見狀,黑傑克快步上前。發現她左手食指淌出鮮血,他雙眉蹙擰得更緊。他拉過她的手,旋開水龍頭快速沖洗她的傷口。
「保健箱在哪裡?」
看他皺眉模樣,一絲笑意揚上雷法伶的唇。
轉了身,她走向大廳,自一旁矮櫃裡拿出白色保健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