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對她最大的寬容。不追究她所犯的惡行,是因為心中還殘存著對她的……一點愛。
「不,哥,我……不要趕我走……」恍然回神,她緊緊拉著他的衣袖,害怕一鬆手,就得從此離他離得遠遠地。
「不要趕你走,好讓你再做這些奇奇怪怪,傷害我媽的事?」姑且不論她做的這些事會不會真的傷害到他媽,但她犯罪的動機和心態,已不在他能原諒的範圍之內。
望著那一雙仍是端著無辜表情的水眸,他心痛、卻也心疼,明知道她犯了不可原諒的錯,他還是想要呵護她……但他不能,她的手段如此卑劣,留她,是禍害。
「哥,我沒有,你要相信我……」她一伸手,從他身後緊緊抱住他,淚水沾濕他的襯衫,她緊抱著他不放,害怕一鬆手,真的得離開他。「不要趕我走,哥,我……我愛你,我只有你可以依靠……哥,不要趕我走,我求你……我沒有做任何傷害朱阿姨的事,你不要……」
「你愛我?你明知道我有老婆,你還愛我?這一點,你和你媽可真像,愛當下賤的女人,專門搶別人的老公,還都對我們萬家男人情有獨鍾。」
筆直的站定,沒有回頭看她楚楚可憐的表情,不理會沾在他襯衫上委屈的熱淚,他說得字字冰冷,聲聲無情至極,彷若自己是個局外人。
「想必當年你媽就是這樣子纏著我爸的,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媽的招數,你可學得真精。」
「哥……」
他的一番話,說得她無地自容,鬆開了手,她羞愧的低著頭,想找個洞鑽進去。
原來他一直認定她是個下賤的女人,認定她和媽媽一樣,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
可她……不就是如此。
不,她不是。
身子惶惶然的抖著,咬著指關節,亮竹害怕的不能自已。
「明天一早你就走,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撂下冷冽無情的話語,萬重天沒有回頭看她一眼,絕情的離開。
「不,我不是……我不是……」
顫巍巍的身子無助的跌坐在地,握成拳的指關節咬出清晰的齒痕,嘴裡喃喃篤篤,這一夜,淚水狂洩到天明——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儘管不相信心地善良的亮竹會做出令人恐懼的惡事,但所有的證據都指出亮竹是最大嫌疑犯,而且她的犯罪動機,明確到讓人無法替她辯護。
朱清奉命來請她走,亮竹腫著雙眼,知道自己必須離開,哭了一夜後,她顫巍巍的起身。
「我去和奶奶辭行。」
朱清沒有阻止她,她的模樣任誰看了都要心疼。
亮竹恍恍惚惚的走著,怎麼來到奶奶房裡的,她都不清楚,敲門,進房,她像個沒有生命的木頭人——
「你……你這個心機深沉的女人……不……不要臉的女人……給……給我滾……」
眼前一片模糊,一進門就聽見朱陳芳的怒吼,亮竹屈膝跪下,啞著聲:
「奶奶,我沒有……」
亮竹才開口,就聽見面前似乎有人跌倒的聲音,眨掉眼裡的淚霧,定睛一看,赫然看到朱陳芳倒在地上,她想呼救,有人比她快了一步出聲——
「奶奶——誰在外頭,快進來,清叔、清叔……快進來,奶奶昏倒了。」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躺在病床上的亮竹,虛弱的張開眼,這地方對她而言,算是陌生,雖然她已經住進來有十多天之久,但泰半時間,她都是處於昏迷狀態。
迷迷濛濛的看著四周,她,死了沒有?
她記得,她割腕了。
吃力的移動手,手腕上包著紗布,微微的痛意,讓她的意識多清醒一分。她記得果然沒錯,她割腕了,只是,她好像還沒死,要不,她怎麼沒看到媽媽,怎麼沒看到疼愛她的爸爸來接她。
看了四周冰冷的儀器一眼,她的淚倏地滑下。
她記得那天她去和奶奶辭行,奶奶罵她不要臉,還叫她滾,之後奶奶就氣得昏倒,旋即她就被可怡姊趕了出來,她不知道奶奶現在怎麼樣了,如果奶奶和爺爺一樣,一氣之下就……就死了,那哥一定會恨死她的,她也不能原諒自己。
思及此,她的淚狂流。
「承小姐,你醒了,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照顧她的特別護士,小心翼翼的問著她,不觸及敏感的割腕事件。
輕輕地搖搖頭,亮竹一語不發。
「院長等一會兒會過來看你,你放心,院長他的醫術連美國醫界都大大肯定,他一定會治好你的病的。」
亮竹想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卻乏力。
「那,你休息一下,我去告訴院長你醒了。」
恍神的望著天花板,亮竹想起那天被可怡姊趕出朱家後,她搭上了計程車,計程車司機問她要去哪裡,想了好久、好久之後,她悲哀的察覺自己竟然無處可去,在茫然的思緒中,她脫口說出宣赫哥的醫院院名。
當她提著行李踏進醫院,進到院長室,她的心,在瞬間死了,因為她沒忘記奶奶曾經說過的話——
如果亮竹去找督家人,不管她和那男人有沒有做出任何逾矩之事,我一定會趕她出門的!
奶奶的話,言猶在耳,這一輩子,她都別想再踏進朱家一步了。
更大的打擊是,她在院長室昏倒,送進病房檢查後,才知道自己得了血癌。
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灑落,她不畏懼死亡,不在乎癌細胞的侵襲,但是,讓她遺憾的是,得不到哥的諒解,是令她心最痛的原因。
「哥……」微弱的啜泣聲,夾雜著哀怨的情感,盤旋在房內,久久不散。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坐在病床上,亮竹又流淚了。
昏昏死死的在醫院度過了好些日子,她算不清自己在醫院究竟住了多久,朱家的消息她一點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