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圍牆四周也已經裝上了監視系統,為的是保護受害的紀家人。
她看看腕表,發現已經十二點了,紀路可尚未回到家裡來……她頹喪地坐在沙發上,面對空無一人的大床,心裡不禁泛起一陣酸澀。
思緒不由控制地閃過許多與他一起度過的生活片段——
我不介意你上我的床來睡啊,反正我的床夠大……
你那張床髒死了,不知有多少個女人睡過……
遵命,老婆大人!
你胡叫些什麼?再隨便亂講話,小心我再揍你一拳……
你走吧,回家去,別再進公司,也別回別墅……
你、你不想看到我……
回憶有如影片般,不斷地閃過她的腦海,在她的心裡交織成一張沒有邊際的網,她因在這張無形同中,無力感深深地吞蝕著她每一個細胞。
她沉痛地摀住臉,任淚水無聲地滑過她臉龐。
哭了一陣,突然一陣腹痛,她這才想到今天一整天,她幾乎都沒有進食,肚子餓到發疼。
深吸口氣,她頹然起身,環顧黑暗的四周,以往何爸總會將屋裡的燈都打開,明亮得像白晝,而何媽則會煮一桌熱騰騰的飯菜,呼喝著路可和她上桌吃飯。
如今家裡冷清不少,除了她,所有的人都不在,而她……卻是最不應該還存在這個宅子裡的人,想到此,心中不免深深感慨。
她踱下階梯,準備到廚房裡找些食物,不意見到一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已先她一步打開了冰箱。
「路可……」乍見到他,她的心狠狠地一縮,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紀路可短髮凌亂,身上原本沾有血跡的襯衫已經換下,換上了一件灰色襯衫,領口敞開,模樣落魄不羈。
他回眸望她一眼,「你還在?」
面對他的冷漠,夏秀玫心裡受傷的同時,小臉也閃過一絲尷尬。
她彷彿是個外人,突兀地出現在他的領地中。與兩人先前朝夕相處的情況相比,她發現自己實在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你不是說你回家了嗎?」他冷聲道。
夏秀玫臉色慘白,啞著嗓子道:「我有義務在這個房子裡住滿一個月,所以這裡現在也是我的家。」
紀路可由冰箱裡取出一罐啤酒,仰頭就狠狠灌著。
「別喝了!」夏秀玫上前奪不肯手中的酒,看著他這頹喪的模樣,不復以往的瀟灑風趣,不禁感到心痛。
紀路可冷睨了她一眼之後,不理會她的勸告,逕自再由冰箱裡取出一瓶啤酒,就口喝著。
夏秀玫無言地望著他的動作,心裡一橫,索性道:「好,我陪你喝!」
語畢,便將方纔由他手裡奪來的酒灌進自己的喉裡,卻沒想到酒是那樣的嗆人,令她忍不住大咳。「咳咳……」
「不會喝就不要勉強。」紀路可冷冷地道。
夏秀玫強自忍住心裡的悲傷,深吸口氣後道:「我知道你怪我,保護你本來是我的職責,但我卻沒有盡到我的職責,還連累了何爸,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我真該死!」
瞧她這副自責的模樣,紀路可心口忍不住一陣緊縮,但他仍裝出淡漠的樣子,「你不用自責,當初會請你來當我的私人保鏢,只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沒有真打算要你保護我。」
他、他說了什麼?一時興起罷了?夏秀玫感覺一股羞窘,自她腳底火速延燒到她的雙頰。
紀路可刻意忽略她受傷的表情,更加殘忍地道:「你以為我會傻到相信像你這樣清純的小女生,有能力來保護我?」他冷冷嗤笑一聲,「你不會那麼天真吧?」
夏秀玫緊抿著唇,木然的立在原地。
他的話,字字句句像把利刃,無情地劃過她的胸口,她慘白著一張臉,緊繃的情緒加上幾乎一整天末進食,腦袋暈暈眩眩,有種非常虛弱的感覺。
紀路可忽然失去耐性地大吼:「你走吧!」
這女人究竟是聾了,還是聽不懂他講的話?為什麼要她離開她還不肯定?她究竟知不知道現在留在他的身邊有多危險?
他無法想像她若像何爸一樣為了他而身陷危險,甚至失去生命,他究竟還能不能接受這樣的打擊?
光想像她躺臥在血泊中的模樣,就已夠令他發狂!
不!絕不可以讓這種事情發生!
不知哪來的勇氣與毅力,支持著她不被他的冷酷而擊倒,儘管心中傷痛萬分,她仍是堅定地立在原地,「不,我、我不走,這、這是我的……我的工作。」
「你已經被解雇了。」紀路可又啜了一口酒,深眸在說這話時黯了下來。
夏秀玫呼吸猛然一窒,下意識地也灌下幾口啤酒,想趕走這惱人的傷痛。
她想醉!
紀路可不想看她自暴自棄般地狂飲,跨步上前,奪下她手中的罐子,才發現裡頭早空了。
她一雙哀傷的眸子盯著他,她菱唇旁有著殘留的酒漬,在酒精的催發以及體內一股強烈的街動下,他沒多想,便低下頭吻去她唇邊的殘漬。
「呃……」她驚愕地睜大眼,呼吸瞬間急促。
他的吻輕如微風,輕拂過她的唇瓣,她的身子卻因他這小小的動作而微微發顫。
她不禁抬頭,就著窗外微亮的光芒,打量著他有著胡漬卻也更添性感的面孔,再也克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下一刻,她緊緊地抱住他。
「對不起、對不起……」倒在他的懷裡,她哭喊著。
心像是讓人倏然揪緊一般,他情緒劇烈起伏著。好不容易壓下想要安慰她的衝動後,他才又冷聲道:「這一切又不是你的錯,何必道歉?」
「我……我不應該到醫院去……你、你對我這麼好……照料我的父親……送他到最好的私人病房……但你身陷危險中時……我、我、我……卻不在你的身旁!」她痛哭失聲,眼淚很快地就濕了他的襯衫。
她恨不得時光能夠倒流,恨不得為他擋下子彈的是她,而不是何爸!
提到何爸的死,紀路可雙眸不禁露出一抹殺氣,恨不得立即將兇手碎屍萬段,以祭何爸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