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憂依舊怔愣在高台上,一時之間還不知道如何反應,只在心裡祈求千萬別讓白 飛雲這個鐵面男認出她來。她提著長劍的雙手竟因此緊張地直冒冷汗。
「不過就是一個舞姬嘛,擺什麼臭架子啊?我看你們這尋歡閣不就是青樓酒家嗎? 不過是姑娘長得美了點,會了點才藝,如此而已,扮什麼清高呢!」這個外地來的官宦 子弟江鵬,在不清楚尋歡閣的規矩下,傲慢地出言相譏。
風無憂站在高台上聽到這番話,氣得渾身發抖,要不是礙於鐵面男在場,她老早就 衝下去賞那個傢伙兩耳光了,雖然她只是好玩客串幾場舞劍的表演,但這尋歡到底也是 飛雪托付給她的責任,怎能容許旁人沒來由地污蔑呢?
還是胭脂沉得住氣,她雖然也生氣,卻是一點也看不出怒意,反而將一張臉笑得燦 美如花,款擺腰肢走向出言不遜的江鵬面前。
「這位爺,敢情您是外地來的,不太清楚我們這兒的規矩。」
江鵬讓胭脂這麼甜甜一笑,頓時失了心魂,直盯著胭脂傻笑,一隻手乘機摸上胭脂 的小手,冒犯著,「是不清楚,不清楚這兒的主事者竟是這麼如花似玉的姑娘。」
胭脂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她不動聲色地以眼神示意一旁的保鏢,一面緩緩地將 手從江鵬的掌心中抽回,繼續甜笑著說:「這位爺大概不知道,尋歡閣一向歡迎各行各 業的大爺到這兒來尋歡作樂,不過,大抵上都是一些人品清高的文人雅士,從不看低尋 歡閣的任何一位姑娘,也不會存心與我們為難,您這麼說話,可真是傷了我們姑娘的心 哪。」
江鵬笑了一下,臉上淨是鄙夷的神色,「胭脂姑娘也太自抬身價了,在江某人眼裡 ,尋歡閣不過就是供人喝酒取樂的歡場,你就別自以為是了。我就不信這兒有什麼是花 錢買不到的?大爺到這兒花錢買樂子,你們就有義務讓大爺開心,別再故做神秘,端什 麼架子?裝什麼清高?上了大爺的床還不都一樣騷嗎?」
江鵬的話說得極盡難聽,大部分在場的熟識客人都聽不太下去,卻清楚胭脂會有方 法擺平,不須他們出手相助,畢竟尋歡閣也不是第一次有人鬧場茲事了。
白飛雲原本也想干涉江鵬的言行,卻讓李彥以眼神制止,於是也跟著擺出看好戲的 態度,在一旁安靜看著。
胭脂嫣然一笑,眼神卻透著嚴厲,「世間用錢買不到的東西可多了,例如尊重。這 位爺,很顯然的,您在尋歡閣就買不到這兩個字。」
江鵬臉色一變,惱羞成怒地站起身,緊抓住胭脂的手腕,「你這臭婊子說的是什麼 鬼話?」
「這位爺請自重!」胭脂毫無懼色地直視著江鵬的雙眼。
「我乃蘇州江太尉的公子,豈容得了你這小籠兒以言相欺?我就教教你什麼是尊重 !」
「啪」的一聲,江鵬惱怒地狠狠給了胭脂一巴掌,胭脂的臉頰頓時一片通紅,嘴角 還流下一道鮮紅的血絲,在場眾人驚訝地看著出手傷人的江鵬,卻沒有人來得及阻止, 連站在一旁的保鏢們也反應不過來。
正當白飛雲生氣地欲上前教訓江鵬時,一抹鵝黃色的身影迅速地從高台上一躍而下 ,提著劍毫不留情地往江鵬手上刺去,逼得江鵬立刻放開緊抓住胭脂的手,風無憂馬上 迅速地一手拉過胭脂護在身後。
「胭脂姐,你躲開。」
風無憂看到江鵬出手傷了胭脂,什麼也沒多想,只想保護胭脂,她氣急敗壞地提劍 攻向江鵬,江鵬握住受傷的左手,狼狽地閃避著風無憂手中的利劍;雖然風無憂的功夫 底子並不深,卻也有些武學基礎,至少她學劍術學得夠認真,加上此時怒氣衝天,這樣 的架式果然把江鵬給嚇一跳。
不過,江鵬雖然是官宦子弟,卻也學了些功夫,當他從失神的狀態恢復過來之後, 馬上與風無憂過起招來,風無憂的武功原本就不濟事,江鵬的招式一招比一招凌厲,讓 她有些吃不消,情勢與之前有了不同的逆轉。
眾人驚訝地看著風無憂與江鵬之間的衝突,全都忘了該制止這樣混亂的場面,而此 時白飛雲也才終於清楚地看見那個讓他熟悉的人影,卻沒想到這個眾人口中稱讚不已的 美貌舞姬征雲姑娘,就是一向愛與他鬥嘴嘔氣,擺明與他不合的風無憂。
白飛雲怎麼也料想不到,這個傻里傻氣的小丫頭竟耍得一手好劍,而且是在尋歡閣 這樣的地方一個拋頭露面讓許多男人欣賞作樂的地方。
任憑尋歡閣有多麼清高,多麼不同於一般歡場,但是歡場畢竟是歡場,這樣的事實 讓白飛雲不由得火冒三丈,一把火燒得莫名其妙。
白飛雲見風無憂漸漸不敵,於是一個欺身上前,先擋下風無憂的利劍,再回過身一 掌擊退江鵬,將他打得飛身跌坐在一堆散亂的桌椅上。
「夠了!你們這些顧場保鏢還不將這個惹事的傢伙攆出尋歡閣嗎?」
白飛雲發號命令的口氣,倒像是尋歡閣的主人,讓那些怔愣住的保鏢大夢初醒地將 渾身是傷的江鵬轟出尋歡閣。
風無憂聽見白飛雲的聲音,這才從生氣的情緒中恢復理智,慌慌張張地收手,提著 劍往廂房裡跑去,打算用最快的速度落跑,只求白飛雲沒認出她。
白飛雲豈肯如此輕易讓她逃脫,跟著也追上前去,只留下一群不明所以的觀眾怔愣 在那兒。
「白統領,你要上哪兒去啊?」李彥不知所措地喊著,隨即與同行的友人面 面相覷。
胭脂鎮定地一面指揮著收拾善後,一面安撫著受驚的客人,還不時擔心地回頭張望 著落荒而逃的風無憂,和追趕而去的白飛雲,暗地祈求風無憂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