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來,禹凡來到了落地窗前,遙望了一眼宅前的噴水池——一如這個月來的現 象,薏歆像個遊魂似的呆坐在噴水池邊。
「這事我會處理。」
「凡哥,那我們回房了。」說著,兩個人馬上靜悄悄地退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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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翟氏集團總經理——翟禹凡的機要秘書,她的壓力自是比一般人都來得沉重, 只是剛毅、好強的個性,以及十幾年來的社會歷練,讓她絕不在人前表現一絲的軟弱。 只不過再怎麼強悍,她朱薏歆終究是個女人,壓力沉積太久,也有破堤的一天,所以, 在瀕臨極限之際,她跟凡哥提出了鄉下一遊的要求。
十幾年的自我封閉,讓她一飛出原有的天空,就瘋狂的自我放逐,隨心所欲的放縱 自己不去思考,不去設想未來的日子,生平,她第一次當個沒有負擔的女人,但是,卻 也讓她遇見了「他」——一個愛笑的男人,一個浪漫多情的攝影師。
她不想愛上他,她也不能愛上他,可是,才短短一個禮拜,她已經無法自拔地愛上 他,將自己給了他。問她後悔嗎?不,她一點也不後悔,因為他讓她知道什麼叫作「笑 」,他讓她體會到被愛的幸福。
「我不想問你發生什麼事,是因為我相信你有自我調適的能力,不過,看你現在的 情形,我好像太高估你了。」無聲無息地走到朱薏歆的跟前,禹凡靜靜地打破只有潺潺 的流水聲點綴的黑夜。
倏地抬起頭,薏歆驚慌地掩去眼裡的落寞,站起身來應道:「凡哥!」
「我並不打算問你究竟是什麼事讓你魂不守舍,不過,聰明如你,也應該知道,你 這個樣子並不能解決問題。」
愈去回想,心裡只會更加苦澀,這道理她何嘗不懂,可是,心,又豈是她所能控制 得了。
靠向池邊,禹凡漫不經心地撥動池水,突然轉而說道:「明天,我讓阿山送你去加 拿大的別墅散散心,直到你恢復正常。」
禹凡的話,轟的一聲炸醒了朱薏歆原有的沉靜。一臉的慌張,她急急忙忙地說道: 「凡哥,我不要去加拿大!」
「不去加拿大?」挑了挑眉,禹凡不動聲色地說道:「給我理由。」
「我……」
「既然沒有理由,那你就去加拿大。」一點轉圓的餘地也沒有,禹凡頭一轉,舉步 往屋內走去。
「凡哥!」心急地叫住禹凡,朱薏歆怯怯地辯道,「阿山是你的保鏢,你讓他送我 去加拿大,那誰來保護你的安全?」
停下腳來,禹凡側過身子,揚著眉,輕笑地質問道:「薏歆,跟在我身旁那麼久, 你還會不清楚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嗎?」
「這……」離開黑道的打打殺殺,最大的問題是怎麼安置底下弟兄的出路,而為能 做出最妥善的安排,「火龍幫」的老爺子翟敏峰可謂是絞盡腦汁。翟氏集團的保安小組 ,翟敏峰、禹凡的貼身保鏢,這全是安插職務所用的名目。一開始,為了養這群多餘的 人力,曾造成翟家相當大的負擔,還好翟家的財勢雄厚,經過禹凡設計的一連串在職訓 練,漸進地讓米蟲變成了有生產價值的人力資源。當然,這也是之後翟氏集團的相關企 業——「翟氏保全」成立的緣由。
歎了口氣,朱薏歆幽幽地說道:「凡哥,如果可以經由時間來淡忘對某個人的思念 ,我想,不管我待在哪裡都是一樣。」認識禹凡的人都會認為他是一隻披著銀白色皮毛 的狐狸,陰冷的外表讓人不寒而慄,詭詐的頭腦教人捉摸不定,以退為進,迂迴而前, 他是一個很懂得耍計謀的人。就好比一會兒之前,他還輕輕鬆鬆地告訴她,他不會追問 她,可是這會兒,他已經拐個彎,讓她自己非得從實招來不可。
瞭然地看著朱薏歆眉宇間的愁緒,禹凡銳利地反問道:「你真的想忘?你真的忘得 掉嗎?」
「我……」對於她生命裡惟一有顏色的一段記憶,她真的想忘,也真的忘得掉嗎? 不,她忘不掉,一輩子也忘不掉……走到朱薏歆的面前,禹凡輕拍著她的肩膀說道:「 薏歆,凡哥不是告訴過你,放不開的東西,就是不擇手段也要想辦法擁有;非得放棄的 東西,是一絲一毫都不能留戀。」
「凡哥,我……」如果這份感情可以輕易地說「要」或「不要」,她的心裡就不會 有那麼痛苦的掙扎、猶豫。
「想開一點,要不然,不論你願意與否,凡哥都會把你送到加拿大。」對他來說, 任何事情只有「要」或「不要」,沒有「做得到」或「做不到」的問題。
輕輕地點點頭,朱薏歆莫可奈何地道:「我知道。」
「明天開始,我要看到的是原來的朱薏歆。」丟下最後通牒-禹凡頭也不回地朝著 室內走去。
看著禹凡消失在玄關,朱薏歆沉重地凝視著零零落落散置在夜空裡的星光,過了今 晚,她將回到那個一板一眼,沒有快樂也沒有悲傷的朱薏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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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我家住在陽明山,我的名字叫作……」
「藍思圻!」瞪著屁股大刺刺地坐在樓梯扶手上的寶貝女兒,孫以玲大聲地怒吼道 ,「我告訴你多少遍,下樓的時候,要用走的,不要用滑的,你為什麼老是講不聽。」
咻!安全地降落在孫以玲的面前,思圻嘻皮笑臉地說道:「媽咪,怎麼了,一大早 就發那麼大的脾氣?」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孫以玲,思圻接著靠在孫以玲的耳邊,曖昧 地說道:「該不會是……昨晚爹地他對你摧殘得不夠火熱吧!」
狠狠地拉住思圻的耳朵,孫以玲咬著牙道:「藍思圻,你就不能像個淑女,說話好 聽一點、舉止端莊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