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好,我讓你看證據,這樣你總要負責了吧?」說著說著,他竟就動手解開衣上的布扣。才剛露出頸子,索慈已經掩面大叫起來。
「你在幹什麼呀!竟在人家面前脫衣服……」
「要讓你看看證據說,你不信?我身上留有許多你粗魯的爪痕哩,昨夜裡不知是誰叫著要我別走,人家想要,想要的……怎麼?
好女做事,卻不敢當嗎?」
索慈透過五指縫裡偷瞧,看到他沒有繼續往下脫,才稍稍鬆了口氣,可是他接下來的話又讓她滿面通紅。什麼叫「想要」呀,這傢伙越說越不像話了。對,她是記得回房時的對話,可她一點也不記得自己要他別走的!難道她真被這傢伙給霸王硬上弓了?索慈心兒忽地加速起來,她摸摸自己身上的衣服,都還在呀!
此刻,她卻聽到一聲可疑的笑聲,霍地放下手,她看到了趙騫抖動著肩膀,嘴角也可疑地上揚,一副隱忍不住笑意的樣子。
「可惡,就知道你在唬我!」她隨手提起一隻枕頭朝他扔去,「開這什麼見鬼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渾帳東西。」
既然被識破了,趙騫索性大方地笑了出來,「我可沒胡說八道喔!昨兒個我好心的抱你到床上睡時,你就是拉著我一直要我別走的。小生我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翻出我那萬年塵封的良心,才沒聽了你的建議與你同枕共被的。老實說,現在我還覺得有點可惜呢!要是知道你反應會如此有趣,我昨夜或許真會伸出祿山之爪喔。」
「還說!占醉酒女子的便宜有啥好得意的!虧你們這些人滿口
仁義道德。」
「畢竟我什麼都沒做呀!我還認為你欠我一聲謝呢,當然若有謝禮那更好。下次,你就知道別單獨跟陌生男人喝酒,換作今日是別人,看你如何收拾善後。」
「別人眼中我是男孩子,根本不會有問題!」
「喔,嫩丫頭。有些人可是不拘男女,只要生得可愛就難逃他們的魔掌咧!」
「你──變態!」她又砸了個枕頭過去。
「你自己不小心,還怪人。」
索慈朝他齜牙咧嘴做了個怪鬼臉。趙騫這才笑吟吟地說:「既然你也清醒了,我出去讓你好更衣,咱們用完早膳,還有場賭注要比呢!你別忘了。」
「哼,我一定殺你個落花流水!」
「小醉鬼還敢說話如此大聲。」他微抿唇笑言,「小心咬了舌頭。」
「討厭,你給我出去!」
留下滿屋子的笑聲,趙騫關上門離去。不可思議,這一瞬間,索慈心情卻很愉快,像是和朋友說笑打鬧般的。朋友!就是這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她從沒想過趙騫和她可以像是朋友一樣說說笑笑,打打鬧鬧。除去他花花公子外表和玩世不恭後,索慈赫然看到另一面的趙騫。
不是那世家子弟的高傲,不是那嘻皮笑臉的油腔滑調,也不是趙家人仇視索家人的恨意。把這些因素通通排除後,趙騫和她也能像老友一樣?
弄清楚這一點後,索慈恐怕也是最吃驚的人。
梳洗一番,神清氣爽的索慈精神抖擻的走過迴廊,來到前廳。
她一眼就看到坐在僻靜角落的趙騫。憑他那高人一等的氣度,即便是在人來人往的客棧中,他依然顯眼的讓人無法不注意。今早的他此昨夜看來似乎更俊朗了些,簡單束起的黑髮繫著綠玉錦帶,兩絡刻意留在鬢邊的黑髮,更顯那容貌的端正,鷹揚的劍眉與炯炯目光,像是陽光般的璨亮。
難怪客棧中的姑娘家,不是偷瞧便是忍不住直視著他,不過此刻他的目光卻是留在索慈身上,索慈頓時覺得自己成了眾家姑娘妒羨目光下的受害者。天可憐見,她對這位她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可一點興趣也沒!
「要吃點什麼?」他招呼她坐下說。
「隨便。」索慈放下手邊的長劍,坐到方桌的空位上。
隨意點了幾樣小菜,趙騫臉上掛著神秘的笑意,讓索慈不禁好奇地揚眉,「怎麼了?我臉上哪裡不對勁,瞧你笑得那麼古怪。」
「沒什麼,我只是想怎麼會有人真的把你當男子看待,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你都是不折不扣的女娃,不然,世上其他姑娘家豈不是太可憐了。」
「我──你這話什麼意思?笑我沒男子氣概嗎?我哪點像女人了?你說!」索慈自然知道自己語病很大,可是自幼她扮男兒在外行走這麼多年,還沒哪個人挑剔過她的演技。就連她自己身著女裝時,也都會不自覺的以男子的步伐與口氣說話,常常因此被哥哥們嘲笑呢!
「不是氣質的問題,是你那張臉蛋。」
「我的臉又哪裡得罪你了?快說!」
「怎麼會是得罪呢?就是太賞心悅目了,所以才說你不可能也不會是男兒身。不然,那些姑娘們想到自己連個小男孩的長相都敵不過,還不夠自慚形穢嗎?」
「你這到底是誇我還是損我呀!」
「你不喜歡人家稱讚你生得漂亮?」
「那得看你是存什麼心說這種話。我一點也不覺得我長相有特別到哪裡去。少說廢話了,快點吃吧,我們不是還要比劃嗎?我可是迫不及待的想好好修理修理你。」
趙騫笑了笑。他可是句句實言,一身白色勁裝更襯得她唇紅齒白,高高向後梳起的一束黑檀色長髮以白帶系成典雅的蝴蝶結,如一縷絲瀑,俊俏得讓人難以相信她是男兒身。
「我們去哪兒比畫?總不成在大街上就打起來,這是會被府衙捉去關的。」她忽兒想到,遂邊吃邊問道。
「我記得城外有片竹林,很空曠,而且也鮮少人經過,應該是個合適的地點。你若沒意見,我們就到那兒比劃。」
「嗯,好呀!想不到你對這兒還滿熱的。」
「為了些公事,來過幾次。」
「公事?你這次來是為了?」
遲疑了一下,趙騫心想要是讓索慈知道他是來買軍火的,恐怕會誤會他是要用來攻打索國。所以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是為了會見楚公,談論些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