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夫,你在哪裡?為什麼還不快下來?
在心中無措的喊著原雅夫的名字,她只覺得一道冷流自心底由內而外發散,讓她整個人都冰冷極了。
「你不懂?這就奇怪了,上次我有個日本客戶在台北郊區跟幾名奇怪的年輕人購買墨寶,那畫正是你外公的成名作『巖峻圖』,只可惜是個贗品,我好心幫他追查偽畫的來源,你猜,我發現什麼?」看著她愈顯緊張蒼白的神情,他故意問。
「你有話就直說,用不著拐彎抹角。」冷著臉,丁澄君怒道。
「哼!你還敢這麼對我說話?不曉得若是讓樓上那老頭子知道,自己外孫女打著他的名號招搖撞騙,會不會一氣之下就這麼駕鶴歸西了呢?哈哈哈!」得意的笑著,他點了根煙,悠悠哉哉的吞吐著。
「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了?!」抬眼看著她名義上的父親,她難掩驚訝。
「是又怎樣?」快意的吐出一口煙圈,他嗤道:「沒想到你還挺有兩下子的,畫出來的偽畫都值這麼多錢,原本還想從你那兒拿幾張來賣的,不過,贗品總比不上真跡好,想來想去還是拿那老頭子的比較保險。」
「從我這兒拿幾張?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前陣子我租屋處遭小偷,是你派人……」真的是他嗎?竟會是他!
籐田義正一臉不自在的神情,始終沒有開口否認,這令丁澄君簡直不敢相信他的手段會如此狠絕。
想起那天所受到的驚恐,原來竟是她的親生父親派小偷來光顧她家.不但翻箱倒櫃毀了一切,還害她受了傷。
「你竟然做得出這種事?這麼說來,當年房子失火、媽媽珍藏的畫作被偷,也是你指使的?」她突地全身冰冷,緊咬著唇瓣,不知道該不該憎恨他。
「你好惡毒!媽媽當年那麼愛你。不惜拋下一切跟著你,沒想到你不承認我們母女就算了,竟然還搶走媽媽最重要的東西,甚至想害死我們!」她不敢相信,他竟如此的絕情陰險!
「死心吧,若是事情攤開,沒人會相信你這個賣偽畫的騙子胡說八道!若不是最近手頭緊,我被逼急了,你以為我會想和你址上關係?你真以為我喜歡幹這檔子事啊?」惡聲惡氣的說道,他臉上絲毫不見悔意。
「你明知道我過得是怎樣的生活,你也能冷眼旁觀,只顧著揪我的把柄,有朝一日好用來對付我?」
「哼!我是個商人,不只是你,凡是對我有利、能讓我賺進大把鈔票的,不管是誰,我都會挖出他的把柄好好利用,懂了吧?死丫頭!」不屑的將煙蒂彈向她,籐田義正冷聲低笑,猙獰的臉孔如夢魘中的惡鬼,讓丁澄君打從心底發寒。
不一樣……
明明都是商人、明明都為謀利,籐田義正的處世態度及手段,和原雅夫就是完完全全的不同。
看著那貪婪邪惡的目光,她只想作嘔。
「籐田先生?真巧,您怎麼會在這兒?」
不知何時下樓的原雅夫走到兩人身旁,沉著臉看著突然來此的籐田義正。
「原老闆,好久不見。」警告的目光先投向丁澄君,籐田義正才笑道。
「這麼晚了,籐田先生是和家人一道來用餐的嗎?」淡淡掃了眼不速之客,原雅夫的心思都掛念在臉色蒼白的丁澄君身上。
「不、不是,我是特地來找澄君的。」一心想貪得好處,籐田義正巴不得讓所有人知道他和她是父女關係。
「是嗎?久違的良心發現,難得籐田先生會想回頭,關心一下二十多年來棄之不理的女兒啊!」原雅夫面不改色的微笑吐出諷刺的話語。
方纔他對丁澄君的威脅,他從旁聽得一清二楚,自是無法容忍他利用自己棄之多年不顧的親生女兒。
籐田義正聞言立刻怔愣住,「原、原老闆?」
他從來不知道原品藝廊這位談吐優雅、笑容常駐的負責人,竟也會說出如此犀利不留情面的話,他當下無法反應,只能瞪大眼,一張老臉青青紅紅變換不定。
「籐田先生,如果今天您還有一點為人父親的自覺,望這件事能到此為止,不要再提起,否則……」瞇起深黝的瞳眸,原雅夫語帶威脅。
「你想怎麼樣?不過是間藝廊老闆,你能拿我怎麼辦?」所有的優勢都在他手中,就不信他能拿他如何?
「籐田先生,原品藝廊與您夫人長期合作,我想,一切就看在您的誠意上了。」原雅夫垂眸淡道,以此威脅他。
籐田義正聽了他的話後.哈哈大笑了起來,「哼!貴子那女人的事,很快就與我無關了,你以為我會怕你這小小的威脅?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這死丫頭之間的好事,怎麼,我女兒人都搬到你家裡去了,你好歹也該給我這做父親的一個交代吧?簡單一句話,一百萬!只要拿出一百萬,我就不過問你跟她的事,否則……」他不懷好意的笑著。
籐田義正無理的要求與脅迫,氣得丁澄君俏顏慘白,不敢相信他竟會如此不要臉至極。
「可惡!你……」
她衝上前去想一把扯掉他那張虛偽可恨的笑臉,可身子卻在下一瞬間被原雅夫拉住。
「冷靜點,小澄!」他沉聲安撫著懷中氣急敗壞的丁澄君。
「對對對,還是原老闆明理,畢竟把事情鬧大了,丟臉的可不會是我。」
整了整衣領,籐田義正涎著笑,看了氣呼呼的她一眼,「記得,一百萬,很合理吧,原老闆?至於你,死丫頭,最好別忘了你還有把柄在我手上,該拿來的一件都別給我少,知道了吧?哈哈哈!」
語畢,籐田義正大搖大擺,得意的笑著離去,留下深受打擊的丁澄君,和一直冷眼望著他背影的原雅夫。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才會讓他抓到把柄。」炫然欲泣的低喃,此刻她滿心的愧疚無法抹去。
「不關你的事,是他欺人太甚,你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