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什麼?你要結婚了?!」
李光昕才剛宣佈即將結婚的消息,只見在場的另外四個男人全都張大了嘴,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對象是誰?」
有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傢伙如是問道,立刻招來其它人一陣拳打腳踢。
「除了小築之外,我真不知道原來我還有其它的老婆候選人。」李光昕一派輕鬆地答道,微笑地看著被圍毆的老友。
「你向小築求婚了?」焦昶懷疑地問道。真的假的?!
這兩人攪和了十年有餘,他甚至懷疑過,李光昕這輩子都不可能告訴范雅築他愛她,所以當他宣佈結婚喜訊時,所有人才會這麼訝異。
「沒有。」李光昕仍是答得一派輕鬆,在引來眾人怒拳之前,又涼涼地補上一句。「是小築跟我求婚的。」
這句話的威力比他的婚訊更驚人。眾人的動作都頓了下,接著有志一同地掏掏耳朵,甚至有人拿出手機,準備預約看診,以為是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
范雅築向他求婚?!那個超級膽小鬼會主動向人求婚?!更別提她求婚的對象是她怕得要命的李光昕了。
「你們幹嘛一臉不相信的樣子?要不然你們自己向小築求證啊,看是不是她自己說要嫁的。」李光昕的心情實在是太好了,對於摯友們的反應不以為忤。
「那個膽小鬼什麼時候轉性了?!」
其中一人喃喃說道,這個事實太過衝擊,他開始懷疑今天的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要不然,這種不可能的事怎麼發生的?
「她沒轉性,只是我用了一點小小的詭計……效果很好。」李光昕笑不可抑,他一定要找人來分享一下他的勝利。
李光昕微笑著道出他騙婚成功的經過,看著摯友們聽完後有的狂笑不止、有的驚訝得像是下巴要掉下來的樣子,在眾人的笑聲中,他的思緒也慢慢飄到十年前,他與她相遇的那一天——
第一章
日本
櫻花翻飛的四月,是眾多學子入學的季節。
在櫻花花瓣的照拂之下,一個個身著制服的新生緩緩步入校園,準備就此步入高中三年的全新生活中。
瀧櫻學園,位在東京邊緣的一家私立學園,其學制包含國中部及高中部。
雖然瀧櫻學園擁有六個年級的學生,但校園卻一點也不顯擁擠。
因為這個學園的特色之一,便是它的佔地遼闊,甚至,校園還有一條河流穿越其中,就足見這校區建得多麼龐大。而這也是校名的由來。
「櫻……及水啊……」范雅築喃喃念著先前聽父母提及的學園特色,雖然還沒正式看過校園,她已忍不住讚歎眼前的美景了。
沿著櫻花道的左右兩側,便是瀧櫻學園的圍牆,櫻花道的盡頭處是校門,也是國中部與高中部的分界線。
而圍牆內植滿長長一路的櫻樹,櫻樹受到的照料頗佳,原本只是植在校內的樹木,不知何時也長過兩公尺的高度,每當櫻花盛開的季節,更是不分校內校外,都可以欣賞到繁花落盡的凋零美感。
如此絕麗的景色,一點也不愧對瀧櫻學園的美麗名號。
不少學生因此放緩行走的步伐,享受這美好的時刻。
其中一抹跌跌撞撞的身影,在悠哉行走的眾多學生當中,顯得格外引人矚目。
畢竟很少有人可以在完全平坦的柏油路上,突然毫無預警地左腳絆右腳,然後在即將跌倒的同時,又順手甩出手上書包,讓書包裡的東西全都跟著灑了出來,最後,自己則趴倒在這一團混亂上而起不了身吧?
「嘻嘻……」
「真蠢,你剛剛看到沒有?」
四周傳來熟悉的取笑聲,范雅築歎了口氣,不管是在台灣或日本,取笑人的方式大概也沒什麼差別吧。
因為剛剛貪看櫻花失了神,所以她又「不小心」讓自己的腳打結了。
她認命的爬起身,拍拍全新制服上的灰塵,然後開始收拾這一地的狼籍。
周圍的取笑聲沒有稍歇的打算,因為人群雖是一批接著一批離開,但看笑話的人也是一批又一批地走過來啊。
像是對身旁的笑聲聽若未聞,范雅築只是專心地撿拾地上的雜物——文具四散的半敞鉛筆盒、一本寫得滿滿的筆記本、一本日漢辭典、一本英和辭典、手帕、發圈……
因為父親調職到日本的關係,一個月前,他們全家也跟著搬來了。
其實,范雅築本來去年六月就該過來日本了,但因為當時她不但不懂日文,更因為台灣與日本的學制不同,六月才從國中畢業的她,怎麼可能趕得上日本這邊四月就開學的高中呢?
因此,她和母親乾脆留在台灣先學好日文,不久前才正式搬到日本。
雖然做了這麼多的準備,但要到完全陌生的國家求學,范雅築還是難免覺得心慌慌,所以在她的書包裡,才會同時放了日漢辭典與英和辭典,就是希望不論何時一有疑問都能快速地得到答案。
而那本寫得滿滿的筆記,則是一些日常生活可能會用上的對話,她怕自己會忘記,所以乾脆全寫下來。
對自己信心嚴重不足!這是國小時老師最常給她的評語。一針見血,卻也清楚道出范雅築的性格。
忽地,一陣輕風揚起,捲起了漫天的櫻花花瓣。
范雅築再次看呆了。
眼前不斷翻飛的粉紅色調,是她看過最動人的彩顏。
她完全為這美景癡迷,甚至沒有注意到,原本悠哉行走的人們,在不久後紛紛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功夫,范雅築身邊已是半個人影也不見了。
直到這片漫天櫻色中,捲入一抹純白,范雅築才赫然驚醒。
「我的東西——」
范雅築檀口微張,一隻手伸得長長地想撈回東西,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純白物事乘著風捲上半空,一下子就飛出了她伸手可及的範圍。
不一會兒功夫,那物事更飄到一棵櫻樹旁。
在它被風刮得更高更遠之前,在櫻樹的枝椏間,一隻修長的手臂忽地伸出,再一定睛,那純白物事已被人牢牢捉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