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想騙我!誰打你了?!」是哪個不要命的傢伙?!還沒學到教訓嗎?!忘了六個月的保留追溯權還過不到六分之一?!他還以為葉家太上皇沒那個膽挑戰恢恢法網!
「你記得自己答應過我的——只要再一次!再一次讓我知道你受傷,毫無條件,立刻簽下結婚證書搬到我家,讓我保護你。走!現在跟我回去收拾簡單的行李——」他作勢要拉起她。
「……你拿一支尺出來借我,好嗎?」葉子蔻突然要求。
「尺?你借尺做什麼?!我現在忙著討論你臉上那塊——」
「那塊長0.5公分,寬不到0.2公分的淤青。」她打斷他的激動,淡淡指著額頭上那塊讓他大驚小怪的烏青。
實際上,它連她的指甲大小都不到,她想借尺讓他自己丈量看看,那塊勉強稱為淤青的東西到底多渺小。
「你覺得有什麼方法可以打出這麼小的淤青?」
「用手指戳你。對!他們用手指戳你,一邊戳一邊罵,才戳出這樣的淤青!」他立即想到葉家太上皇會用的凌虐把戲。
「他們可沒忘記六個月的法律追溯權,雖然不會對我特別好,但也不敢碰我。」上回阿姨從洗手問出來,不小心和她撞成一團,她永遠也忘不掉阿姨立刻雙手做投降狀,嘴裡討饒地澄清「我沒有要打你」的惶恐模樣。
還有她父親,不知是受了法律約束的影響,還是真的後悔將她打到必須整型,這些日子他變得很沉默,也很少碰酒,前天也沒多說什麼,塞了一罐專治跌打損傷的藥膏給她,及一句「以前你媽說過,這種藥很有效」後,就默默去上工了。她知道,父親絕對拉不下臉開口說抱歉,願意做到這樣,表示他真的有反省。
她不喜歡他們這麼害怕她,但,終於,他們不會在她說話之前就呼來巴掌打斷她,讓她表達的意見能夠越來越完整,覺得自己的聲音不再像以前那麼微不足道……
「誰身上不會偶爾撞到哪裡、碰到哪裡,難免有些淤傷嘛,你不要這麼敏感。」葉子蔻安撫他。
「我睡覺可不會撞到欄杆,所以當然要適度懷疑。」唐若谷還是很認真檢查那塊小淤青,用自己的指腹去做比對,終於滿意地確定手指用力戳是不可能留下這種形狀的痕跡,初步排除葉家兩位太上皇涉案的嫌疑。
「我睡的是單人木板床,跟你那張雙人彈簧床不一樣呀,你要是再不信,改天你去我房間睡一個晚上,你就會知道翻個身,手呀腳呀就會撞到旁邊欄杆是什麼滋味,我上回枕頭沒放好,整個人就躺下去,後腦勺還去撞到那塊——」
葉子蔻突地沒了聲音,狐疑地瞟著他。
「……你為什麼笑成這樣?」她不記得自己在講什麼笑話呀,他的笑容怎麼……怪怪的?
「不用改天了,就今天吧。」
「呀?今天什麼?」
「你不是叫我去你房間的木板床睡一個晚上?」
她終於知道怎麼形容他的笑容,套句黎秀珍說過的話——有淫意。
「……我是說,你如果想印證這種淤青的話,才需要睡我的床……你故意扭曲我的話。」她才不是邀請他來與她同床共枕。
「我說什麼了嗎?」他湊近她,沒束起的長髮有幾絲滑過他的肩頭,垂落在她鼻尖,搔呀搔的。「我說了什麼扭曲你的話?你以為我想說什麼,嗯?」雖然他的確有意誤導她。
「你……沒有,你什麼都沒有說,我也什麼都沒聽到。」好,裝傻就裝傻,他用這招,她也會呀。「你想去我房間睡,喏,這是我家的鑰匙。」一串叮叮咚咚的鑰匙遞出,「那……我今天可以借你家睡嗎?我們來互換一天好了,你去當葉子蔻,我來扮唐若谷。」嘻嘻,看她四兩撥千斤,當然是玩笑話。
「角色扮演?」
「是呀,『蔻子』」她一聲「蔻子」,宣告遊戲開始。
唐若谷也不是太遲鈍的人,見招拆招。
「唐……若、若谷。」他模仿她每次要叫他時,都會特別嚴重的結巴,尤其在他要求她砍掉姓氏,直接叫他的名豐時。「那,人家……今天晚上可以留在『你』家睡一晚嗎?』他的嗓音刻意變細。
「唔?可是『你』不是想睡那張木板床……」
「我改變王意了,今天想陪『你』睡。」
「……呃,不太好,『你』會被我爸……不,會被『你』爸罵,他最愛掛在嘴上的話就是『好女孩不能徹夜不歸』……」
他怎麼看起來這麼入戲呀……那張漂亮的臉演起女人來,還真是讓她自歎
不如。
「沒關係,為了『你』,我可以變壞。」他湊近她。
「……不行,『你』努力變勇敢就好,變壞就不必了……」她推開他。
「我主動送上門耶,像『你』這麼迷戀我的人,怎麼會有這種拒絕的反應呢?」他將嘴唇貼在她耳上,俏俏做技術指導:「唐若谷不會彆扭,這種時候,他只會做出一種舉動。」
「什麼舉動?」明知道不該問,問了也不會有什麼好答案,但是她還是很好奇的問了。
「撲上去。」
果然不該問的。
她也偷偷告訴他:「葉子蔻絕對不會像你這樣……她才不會說那些話,你要演,就演得像一點……」瞧他把她演得多像放蕩的女人。
唐若谷抓過她的手往自己臉上貼,什麼話也不說,淨盯著她笑。
「你又做什麼?」當她的手是刮鬍刀嗎?「幹嘛笑得……好傻噢,一點都不像你。」
「只有很傻?不覺得很可愛嗎?」
「是有一些些啦。」害她忍不住想撫摸他臉上每一寸愉悅的線條。
「葉於蔻都是這樣對我笑的,每次我的手放在她臉上時,她有意無意就會露出這種笑臉,你現在對我的笑容有什麼想法,就等同於我看到她在笑時,心裡的想法。」他故意將「葉子蔻」當成第三人稱,而將她當成傾訴聆聽的對象,即使她就是「葉子蔻」,他的話全是說給她聽的,用這種方式比直接告訴她還要讓她羞赧,但卻不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