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吧?」
她不問,他倒忘了先前的氣憤了。
「剛才接到我父親的電話,他說婚禮取消了,他們已經先行至教堂登記,省去一切麻煩。」
琉璃臉色霎時刷白,她戰兢的問:「那他們現在人呢?」
「坐上輪船往人煙罕見的北極冒險去了。他要我轉告妳,讓妳失望了。」他專注的注意琉璃的一舉一動。
琉璃顫抖著嗓音,「我母親也跟他一塊去,不回來了嗎?」
「會,只是不知歸期。」他殘酷的說明事實。
「那……那我要怎麼辦?我要幹什麼?對了,我要通知洪叔他們別過來,還要收拾行李,然然後我要回家。我……我……」乍聞消息的琉璃整個人語無倫次、六神無主。
茫然無頭緒的她心裡只想著母親又丟下她了。
「琉璃?琉璃?」伯恩看她慌亂的樣子,忍不住心疼的輕摟住她。「噓,噓,妳冷靜點,妳冷靜點。」
被他這麼一摟,她突然憶起發燒那一夜腦中閃現的模糊片段,伯恩就是以無比親暱的姿態抱著她一整夜。熨燙耳朵的言語又適時的鑽入腦內,琉璃尷尬的推開那寬闊舒適的懷抱,羞赧的低下頭。
「我沒事,我沒事了,我只是有點心煩。」說話的同時,她仍舊不敢抬眼。
倒是伯恩無限留戀,想再次擁住那軟嫩的身軀。
不過見對方退縮,他也不好表現得太明顯,於是強迫自己重拾理智,淡淡的說:「沒事就好。」然後若無其事的抬頭望向天際,「午後太陽過大,回屋裡去吧,我要處理善後,恐怕沒時間休息。」
「喔,對了。對不起,這麼麻煩你,還臨時取消,我代母親向你道歉。」她慚愧的低語,知道他日理萬機,是跨國企業的總裁,還分身幫母親他們籌備婚禮,實在很不好意思。
「算了,看妳的為人,妳母親也應該不是什麼無理取鬧之人,以我對家父的瞭解,十成是他一手主導,妳也毋需在意。我先走了。」
琉璃望著他高大的背影,猜想他剛剛是否在稱讚她,還是在安慰她?或是兩者都有?他們故意談論正事,不欲提起方才忘情的動作。
但是一想起他所帶來的消息,她的好心情便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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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得如何?」
「客人方面都已經一一通知,已經起程前往的,我們會送上賠禮,其它婚禮相關事物全都撤回或取消了。」威廉回答。
「金錢補償方面別吝惜,這花費不算什麼,倒是賓客方面,盡量讓他們滿意。」
「是。」威廉恭敬的記錄下來。
交代好一切後,伯恩眼神一黯,故意隨口問道:「琉璃這幾天還好吧?」
威廉收起記事本,緩緩的搖頭,「精神不怎麼好,聽廚娘露娜說,她每天都頂著紅腫的眼睛起床,而且好像已經收拾好行李,隨時準備離開。」他目露精光的注意少爺的反應。
果然,伯恩愣了一下,清了清喉嚨,勉為其難的問道:「做什麼那麼早離開?她不是希望到處參觀嗎?況且她母親隨時有可能回來,她不怕碰不到面?」
經過一連串的事情後,他瞭解琉璃是非常依賴母親的,外表或許獨立,可是內心脆弱得任何人都可以刺傷她。
之前所以會發那麼大的脾氣,是因為他污辱到她心目中的媽媽。
威廉說她眼睛紅腫,那一定又是晚上偷偷哭泣的結果,一思及此,他恨不得即刻飛奔至她身邊呵護她的心。
第七章
夜晚降臨,萬賴俱寂,本該是睡眠時刻,伯恩腦海裡卻重複迴響著威廉白天所說的話---琉璃精神委靡不振。
她應該是為母親的缺席而難過吧?一想起那雙水靈的大眼流下淚珠,竟讓他整夜無眠。
掙扎了許久後,他決定夜探琉璃的房間。
傳承幾世紀的城堡在戰爭頻繁的古代裡,當家主人總會為了安全而私辟暗道。時至今日,除了歷代主人和管家知悉其位置,連資深的僕人也不知情。除了小時候曾因好奇而至暗道遊玩外,伯恩根本沒動用過。
他披件睡袍,只手托著銀色燭台,跳動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路。
推開暗門,穿過幽暗的石道,彷彿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他懷著從沒有過的心悸,慢慢的靠近連接琉璃房裡的暗門。
從旁邊的特殊鏡面,他可以看見大床帷幔裡的琉璃,甚至聽見那細細的啜泣聲。
如果他真的闖進去,實在是一種很莽撞的行為,不僅觸犯他人隱私又很令人厭煩。
而專心低泣的琉璃壓根不曉得自己的一舉一動被攝入眼底。從伯恩告知母親的行蹤後,她整個人又陷入回憶的漩渦裡。
幼時的恐懼又爬滿全身,佔據心靈。
以往不是沒有這種經驗,早年母親的追求者也不少,但是她從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她知道母親始終把她擺在第一位。
那些男人對母親沒有影響力,撼動不了母親的心,可是裡歐不同,他幽默風趣、學識豐富、人生歷練充足,他顛覆母親所有的舊觀念,徹底的改變了她。
她在難過什麼?她在傷心什麼?因為她又被拋下來了?!
「別哭了。」渾厚的聲音從屋裡響起。
琉璃驚嚇的坐起身,大眼圓睜的瞪著從牆壁走出來的高大身影。
「你……你……」陰暗的身影讓她以為是鬼怪,中世紀承傳下來的古堡裡往往有著久遠的靈異傳說,嚇得她說不出話來。
「停止妳的鑽牛角尖,別再躲起來哭,也別自怨自艾了。」伯恩終於忍不住的從暗道中現身。他怕再不出現,這女人會繼續傷心下去。
認出伯恩的琉璃抹乾眼淚,哽咽的說:「我沒哭。」
「妳比我想像中還愚蠢,妳哭心裡就會好過一些嗎?以為妳媽媽就會出現安慰妳嗎?不會的,妳已經過度依賴她了。」他毫不留情的罵她,嚴厲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