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長職務的撤職令先下來,葉婷便像吃了炸藥似的,氣急敗壞地衝進副理室,恨不 得掀椅砸桌發飆,她哪曉得緊跟著一道升調七樓秘書的人事命令,也傳了下來,倒把她 給嚇傻眼了。
「發洩完了嗎?葉秘書!」林副理早習慣了葉婷這火爆的脾氣。唉!這麼衝動的女 人,會是個好秘書嗎?他可真難想像。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葉婷感到像顆沒主見的棋子,被耍著玩。
「你問我,我問誰?」林副理雙手一攤,心頭慶幸少了這個麻煩女人,三樓的大平 日子不遠了,只可惜少個優秀人才倒是真話。
「這裡頭一定有人搞鬼!」
「你管是誰搞鬼!從三樓直升七樓,論職等和我是平起平坐,但論職務我有時候還 得聽候你們的差遣,用的又是高級職員的餐廳,不錯了啦!大小姐,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的?」
她哪在乎這些,三樓高怎麼說也待了二年多,那間辦公室再亂再小,也是屬於自己 的天地,可也是累積了不少感情的哪!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悶氣未消,根本就沒打算做任何打包私物的動作,而蕭怡君 偏選在這時候進來,做了倒楣的炮灰——「喂!我人還沒走,你就打算來接收勝利的戰 果,這麼迫不及待想把我給轟出去?」葉婷酸不溜丟地冷諷。
「喂!喂!火別隨便亂燒哦!七樓突然來這麼一下,我也是被搞得糊里糊塗、昏頭 轉向的。」蕭怡君喊冤。
「我看你是高興得昏頭轉向!」葉婷沒好氣地瞥她一眼。
「喂!你也真奇怪!只有聽說被降職、開除而生氣,沒見人像你這樣,升職了還氣 呼呼一副要殺人似的,真搞不過你,怪胎!」
「你懂什麼!「高處不勝寒」這句話沒聽過啊?」哪還有什麼地方比窩在三樓這間 小辦公室來得逍遙自在!至少在三樓摔不死人,要從七樓跌下來準是粉身碎骨。
「喂!說實在的,我也搞不僮,七樓怎麼會突然做這個決定?事前連個徵兆也沒有 ,而且是馬上交接,讓我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這其中一定有人搞鬼,用膝蓋想都知道。」葉婷恨不得把主謀者給揪出來,一腳 把他踢黏在牆壁上。
「你想會是誰?」蕭怡君斜著頭、托腮思索。
「我要知道,還會呆在這裡?」
「你想會不會是七樓某一位經理想泡你,所以乾脆就調你上去做他的秘書,這叫做 ——近水樓台先得月。」蕭怡怪叫了起來。
「你的想像能力未免太豐富了吧?哪有……」葉婷嗤之以鼻,猛地一想,卻又愣住 了。
也許,也許真有這個可能,只是,又百哪個傢伙敢如此色膽包天?難不成——腦波 倏地像觸了電似的,猛地閃過一個俊秀的身影,嚇得她險些尖叫了出來。
是鈕雨!肯定是那個自以為聰明的傢伙!
***
「夜醉PuH」,和三年前同樣的裝潢、同樣昏黃的燈光、同樣的美國鄉村歌曲;不 同的夜貓子醉客,卻是同樣煙霧瀰漫、酒氣濃烈的混濁空氣。
鈕雨已經枯坐了半個小時,只要了杯純麥啤酒,但依然是八分滿的酒杯,他沒打算 讓酒精攪亂他的理智與頭腦;今晚,他必須保持清醒地和歐祖立把丁琳的事情,明明白 白地談個清楚。
他會連關家大小姐一起帶來嗎?來炫耀他追女人的本事!
正在沉思的當兒,歐祖立刁了根煙獨自走了進來,還是那一副凡事不關己似的灑脫 狀。
「對不起,讓老朋友久等了。」經過吧檯時,歐祖立隨便要杯酒,連同端了過來, 一臉意外地問:「丁琳沒來?我以為你會找她一起來的。」
「她母親得癌症進了醫院,她必須去照顧她。」鈕雨懷疑,他是否曾去醫院探望過 ,忍不住責怪地又補了一句:「你不知道嗎?」
他究竟知不知道丁琳目前正承受著兩種痛苦的折磨?
「去年開過一次刀,沒多久病情卻急轉直下,今年似乎更加惡化了。」歐祖立吐了 幾個煙圈,似想在煙圈裡發現什麼似的,望著它冉冉上升,然後擴散;之後又突然岔開 話題,那開懷的笑意,令鈕雨驚詫。
「你還記不記得,這家PuB是我先發現的,當時只是想要體驗一下,社會人的夜生 活,結果把你和丁琳也拉來了,沒想到這兒到後來竟然成了我們三個人逃避書本壓力的 天堂。尤其是考完試後,連續幾天就在這裡瘋,還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們為了保護丁琳, 把一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打得滿地找牙?那次你也真糗……」
「祖立!」鈕雨打斷它的話,他可不是來找他追尋昔日的回憶,那已經不再具有任 何意義了,他正色地問!「你和丁琳到底是怎麼回事?」
歐祖立楞了半晌,顯然想要掩飾什麼地喝了口啤酒,故作自在打哈哈地笑說:「我 們怎麼回事?都很好啊!我還是那麼健康、逍遙自在;丁琳還是那麼青春美麗。」
逍遙自在?虧他還說得出口!
「別跟我繞圈子,我指的是你和丁琳的感情。」
歐祖立靜默了下來,逕自喝著酒,嘴角掛著似有若無,且令人費解的笑意。
「你說話啊!」鈕雨忿然奪下他的酒杯。「丁琳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你何必這樣子 折磨她、傷害她,你難道不覺得自己太殘忍了?」
沒酒,他玩起手上的煙,沉沉地說:「她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她。」
「既然是你對不起她,又何必如此傷害她?」
「她不原諒我,甚至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我又能怎麼辦?」歐祖立萬般無奈與 懊惱。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捻熄香煙,拿過酒杯。喝了一口,他凝重地說:「自從你去美國後,我就很少和別 的女人來往了,也想全心全意去愛丁琳,但還是有幾個女人想甩都甩不掉。這期間其實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發生,我也清楚丁琳一直是睜一眼閉一眼的,處處遷就我!有一次 ,一個女孩子在屋外淋了整晚的雨,逼著我跟她在一起,我實在不忍心,只好讓她進來 換衣服,沒想到丁琳竟突然跑來,事後費了一番口舌,才讓她釋懷;哪裡知道,才隔沒 多久,丁琳打算到我家煮晚飯給我吃,她一進屋就見到一個女人光著身子,在浴室裡洗 澡,那女人還口口聲聲地自稱是我的未婚妻……這接下去的結果,不用說你也該想得到 。」他見鈕雨一副不以為然的神色,無辜懊惱地又說:「我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那天 我臨時有應酬,醉得死豬似的,根本就沒回家,隔天到公司,丁琳就板個臉色給我看, 到最後我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我冤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