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你可回來了。」老張如釋重負地說。
「怎麼回事?家裡怎麼那麼熱鬧?」聶雲祥將車鑰匙交給老張,一路問著朝內走去 。
「老爺為你開的宴會。」老張解釋說。
「早說過,我不喜歡這樣的,怎麼—」聶雲祥本是一臉的不悅,但當他從側門走進 草坪,發現所有賓客以聶母為首皆聚在走道迎接他時,不禁讓這個場面嚇得將未脫口的 話給吞了回去,而且垮下的一張臉又慢慢地揚了起來。
「雲祥!—」當聶母一見到三年不見的寶貝兒子,不爭氣的眼淚便奪眶而出,她沖 上前去,緊緊抱住聶雲祥,激動地說:「你總算讓我給盼回來了,總算讓我盼回來了。 」
「老媽!」聶雲祥也激動得不能自己,三年的歲月裡,最讓他懷念的就是慈母的溫 柔。
如此母子親情流露的真情,引起了熱烈的掌聲,聶父也在這時走了過來。
「老爸!」聶雲祥離開母親的懷抱,恭敬地朝聶父喚著。
「小伙子,你再不回來,老爸這張臉就快掛不住了。」聶父輕責,然而心中卻有說 不出的欣慰。
聶父向來很少拿父親的威嚴來對待兒子,他總是以開明的方式與兒子溝通,他甚至 希望兒子能當他是個朋友,而不是只喚他是父親而已。
「來,讓媽媽看看,你是胖了,還是瘦了?」聶母心疼不捨地撫摸著兒子的肌肉。
「老媽,沒胖也沒瘦,是結實強壯了。」聶雲祥似孩子般地展示他那結實的肌肉。
聶父則像驗收成果一般,捶一捶兒子的胸肌,然後欣慰笑說:「不錯,硬得像塊石 頭。一「那可不!」聶雲祥傲然地向聶父挑戰:「改天和老爸較量籃球,兒子我讓你三 十分。」
「哇!好大的口氣。」聶父故作驚訝,然後又是一陣開懷大笑。
「看你,還是沒點正經的。」聶母笑罵,拉著他走向賓客說:「你瞧,這麼多叔叔 伯伯來為你祝賀,你卻玩到現在才回來,媽媽涪你去向他們道歉。」
「老媽!—」聶雲祥苦著臉求饒。
「少囉嗦,這些人對你以後的事業都會有很大的幫助。」聶母適時地展現了「慈威 」,不容聶雲祥再說一個「不」字。
儘管不喜歡這樣的場面,聶雲祥還是百般無奈地在父母的陪伴下,勉強擺出感激謙 虛的笑容,周旋應付於富商名流之間。
聶雲祥的心底是多麼地感激,上天對他竟是如此的寬仁厚愛;它給了他這樣一個令 人羨煞的富貴家庭,並且擁有一對無微不至、悉心呵護他成長的慈祥父母。
###客廳內,馬家駱整個人木然地癱躺在沙發上,他的目光僅能無神地盯著前方 的電視機看。
除了從電視機傳出的連續劇聲音及書房內的搓麻將聲外,整個屋子彷若陷在嗅不出 絲毫氣息的死寂中;若不是麻將聲一次又一次地挑起他氣憤的情緒,馬家駱還以為自己 已經變成了一尊沒有知覺的雕像。
書房內,何詠涵與牌友幾乎全然忘記客廳內還有馬家駱的存在,個個均沉迷在緊張 的方城戰中。
「單調二萬,糊了。」何詠涵唇角泛起笑意,淡淡地說。
就在何詠涵推牌的同時,客廳內傳出茶杯重重放在茶几上的撞擊聲,猛然嚇了她們 一跳。
何詠涵微揚的唇角隨著僮擊聲又垮了下來來,接著便是一臉氣惱的憤怒。
三名牌友怯怯地面面相覤後,其中一名牌友開口問:「喂!沒事吧?!你老公…… 」
「沒事,我們繼續。」何詠涵馬上又堆滿了笑容說:「他就是那副死德行,別理他 。」
那是馬家駱憤怒的抗議,何詠涵並不是不知道;只是長久以來,她早就習慣了?而 且她也學會了不去理會馬家駱這種抗議的方式,還能泰然自處。
又是「碰」的一聲,客廳裡的怒氣似乎已經蔓延整個屋子了。
「我看算了啦!反正以後還有的是時間。」一位牌友付了錢,起身就想走。
「緊張什麼,這一圈都還沒有打完呢!」何詠涵極力勸留。
「對啦!以後再約好了,今天就打到這裡算了。」另一名牌友也是議散局。
牌局就這樣散了,何詠涵熱情地將三名牌友送出門後,便極為不悅地朝客廳沙發上 坐了下來,等待與馬家駱展開唇槍舌戰。但馬家駱卻遲遲不開口,這沉默教她憤怒的情 緒恨不得馬上爆炸開來。
她目光閃著怒火,深深地瞪了馬家駱一眼,然後拿起桌面的煙就抽,這是她表示憤 怒的示威動作。
馬家駱當然也明白這個肢體語言,但是他不想和何詠涵發生衝突,他依舊採取視而 不見的漠然態度,起身關掉了電視便逕自躲進臥房。
向來,在這種氣氛下,客廳與臥房總會將他們分別隔成兩個獨立的世界,讓他們將 不悅與怨難埋進彼此的心底,然後積壓起來;但是今晚,何詠涵卻打破了這個慣例,滿 腹怨氣地追進臥房。
「你這是什麼意思?」何詠涵叫嚷著,綰在腦後的長髮,參差不齊地散在額前:「 在朋友面前給我難堪,對你有什麼好處?」
這可能是他們夫妻間僅存的默契,他們的痛苦戰爭一向是關起門來打的;
在朋友面前,儘管沒有親密恩愛的表現,但總也不願讓外人見到他們互相辱罵、鄙 視對方的一面。
馬家駱沒有搭理,倒在床上,拉過棉被只想睡。
「你起來給我說個清楚。」何詠涵怒不可遏,一把拉掉了蓋在馬家駱身上的棉被。
「你要我說清楚是不是?!」馬家駱的容忍限度已達極點,他憤然地坐了起來。「 好,我們今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攤開來談。」
何詠涵一時被馬家駱這突如其來的吼叫聲給愣住了,她雖然知道他們的結局在彼此 的心底早已有了答案,但一旦要將之搬上檯面,攤在陽光下,一時之間她是不能接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