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品婷拿出濕紙巾抹淨嘴角的穢物,好一會兒才能站穩身子。
這趟折騰人的車程著實使她大開眼界,想不到台北市裡有這麼一位能人,不栽培他當賽車選手真是糟蹋了,還有那整個車行像是情報網四通八達。
「老師,你好點沒?」
「我好多了,謝謝你,這是車錢。」她還了兩張千元大鈔給司機。
司機推開她的手,義氣的道:「老師,這些小錢就免了,我當交一個朋友,你這麼為學生,我難道就不能做件好事嗎?」
碰上這種人一定要比他更海派。「哪有這回事,朋友當然要交,不過要邊交邊賺錢啊。今天沒你的幫忙恐怕迫不上我的學生,你一定要收,不然就是看不起我這個當老師的。」
「啊1老師,你講這樣,哪有可能。」
她不能再耽誤時間,把錢擲給他後頭也不回的道:「我要去找我的學生,不多聊了,再見。」她快步走進那棟大廈。
想不到這棟外表不起眼的大廈裡頭,竟有那麼多間股份有限公司,招牌一塊塊的貼掛在警衛室裡。
「小姐,找人嗎?」警衛走出來問她。
「我想找剛剛進去的人。」她看向一旁,電梯停在.十七樓,對照牆上的招牌是黃紀股份有限公司。
警衛回這:「抱歉,我們這裡大都是私人行號,因此沒有先通知不能進入。」
這擺明是聞人勿入的拒絕方法。石品婷無計可施,只得到附近的餐廳等著,她特意挑選能看到大門口的位子坐定,以守株待兔方法等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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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裡瀰漫著詭譎的氣氛,黑色的布幔後隱藏一位大人物,他正是全世界國際刑警亟欲逮捕的罪犯——東南亞的大毒梟。
徐震生被帶到這裡將近半小時,才能和他說話,不過他只看見他微微蹺高的左腳和光可鑒人的黑皮鞋。布幔前有兩個高頭大馬的保鏢,雙手交叉的站定,以防有突發狀況。
「你父親好嗎?」
「這你們不是比我更瞭解?」徐震生嫩過頭,眼中有著憤怒與悲哀。
「但是我們總會有疏忽的一刻,況且我得時時提醒你我們的交易,免得你忘了。」布幔後頭的男人發出令人不寒而僳的笑聲,他站起來左右走動。
燈光微弱,徐震生無法看到他的臉,有種味道充斥鼻腔,雖然不臭,但聞起來讓人很不舒服。
自從父親失蹤後,他便被這些不明分子威脅,父親仇家多,這個恐怕是最兇猛的。他以母親的安危要挾他要第一時間通報他父親的消息,而他總共見過他三次。
他勉強的打起精神與他交涉,「你會怎麼對他?」
「他?你不是很他害你們母予沒能過正常的生活。」男人的聲調夾雜著殘酷的戲弄,「我幫你解決一個大麻煩,又送你們母子無憂無慮的未來,你哪還有時間去擔心他的下場。」
徐震生氣怒的別開頭,「那是我家的事。」
毀了他的交易,還妄想全身而退?他打下來的信譽全被除康弄壞了,如果不給他顏色看看,豈不是讓外人看笑話?道上的兄弟全等著他處理。他要好好的懲罰反叛他的人,好為自己討回一點顏面。
畢竟遠從東南亞來台灣,墊伏那麼久總要有一點收穫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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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品婷垂頭喪氣的回到家中,她等了一下午都等不到徐震生,他像是蒸發了。
難道是自己看錯嗎?不可能,教了他這麼久,她沒道理認錯又漏看。
她想得專心,低著頭要回到房裡——
驀地,威嚴無比又帶點自信不足的聲音在客廳響起。
「品婷,你回來了啊,我有事要跟你說。」
她回過頭,發現她父親與藍曉惠並肩而坐,而且雙手緊握,神情十分緊張,卻裝出很勇敢的模樣,彷彿準備要與洪水猛獸爭鬥。
顯然事前演練不足,她父親的額頭滿是汗水,臉孔漲紅。
她好整以暇的坐到沙發上,「你說吧,有什麼事?」
石元宗與藍曉惠相視微笑,他感受到手中傳來愛人鼓勵的力量,給予他無比的勇氣,他挺直腰,表現出一家之主的威嚴道:「我要與曉惠結婚了。」
他預期女兒會大聲反駁,外加冷嘲熱諷,不過他有心理準備,為了曉惠肚子裡的孩子,他不能再懦弱下去。
「好啊,恭喜你們了。」
「不管你怎麼反對,我——」原本準備滔滔不絕解釋的石元宗,在消化完聽見的話後,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她對著同樣嚇傻的藍曉惠道:「歡迎你進這個家。」
「你……你不反對!」他實在不敢相信這是女兒的肺腑之言。
「為什麼要?」她啼笑皆非。
太友善了,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石元宗反而有點不知所措,他小心翼翼的問,「你真的不反對?」
「是啊,好了,我累了,我想先回房休息一下。」她起身走向房間。
呼,總算完成一件事。一關上房門,她疲累的和衣倒在床上。
真想不到我房子會那麼累,她睡了一整夜未醒,連艾略特敲門探問,也沒力氣開門。
睡醒後神清氣爽,她洗了個澡便去吃早餐。
「早安。」穿戴整齊的艾略特喝著豆漿,燦爛的朝她一笑。
那口白森森的牙簡直可以去拍牙膏廣告,也像漫畫中的男主角,嘴角會發出閃亮的光芒,害她心臟猛烈的跳動。
真討厭,自己越來越像花癡了。
好不容易穩住狂躍的心跳,她喝了口溫熱的豆漿,猛然想起昨天的怪事。
「徐震生昨天有乖乖上課嗎?」
艾略特一愣,隨即笑出聲,「當然有,你還不放心我會管好你的寶貝學生嗎?你趁這幾天圩好休息,等董事會決策後你一定能回來教書,你放心好了。」
石品婷點點頭喝著豆漿。
她不認為自己看錯,更為艾略特有一絲遲疑感到疑惑。
因為愛觀察人,旁人再細小的變化她都能注意到,她的直覺讓她認為此事不簡單,有蹊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