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極西率先擁開氣囊,驚魂未定的喘息,他的額角被劃破一個口子,胸口、手臂、雙腿多處淤青,他疼痛的睜開眼,看到車頭整個被撞凹,氣得想掐死身邊的女人。
紫芙的情形比他好多了,除了撞擊後的昏眩感,並無大礙,看到橫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毛手,她「啪」的一聲像拍死蟑螂般打下去,痛得極西下意識收回手,怒目以對。
紫芙甩甩頭,重新舉槍指著極西,氣勢不足稍嫌虛弱的嘲謔,「車子撞爛,這下你滿意了吧?」
「女人,這是我的車耶!」極西不可思議的尖銳大吼,他從沒見過比她嘴巴更毒的人,今天他總算開了眼界,「把自己的車撞爛,我會滿意?!是你比較滿意吧!」
「少廢話,快下車。」紫芙又用槍座去敲他。
極西用手臂隔開她的槍,陰鷙森冷的瞟她一眼,「你最好不要再這麼做。」
紫芙無所謂的昂昂下巴,「我高興,你管我,」
她那副不把他放在眼裡的率性態度讓極西更加怒火中燒。
一兩人一前一後下車後,極西突然從西裝內袋掏出一隻精巧的算盤,當場就旁若無人的撥弄起來。
「你隨身攜帶……」紫芙怪異的看著他,「算盤?」
她知道自從臥虎藏龍風行好萊塢後,歐美吹起一股東方風,中國字、中國菜、中國刀劍、中國武術,霎時都成為熱門商品,外國人哪管他三七二十一,通;通往身上掛,喜歡就好。
不過,算盤?
這年頭流行隨身攜帶算盤上街購物嗎?而且對象是個外國人,隨身攜帶算盤?!他是瘋子嗎?
極西理都不理她,一面巡視著車頭撞爛的跑車一;面唸唸有詞,「這款車型是奔馳限量生產,全世界只有十部,我購買時價值兩百萬美元,現在至少值八百萬。」
「八百萬?」紫芙驚叫,哼哼笑兩聲,「你的車是鑲黃金的嗎?」
「黃金?就算是鑲白金也沒有它的價值。」極西一臉冷漠,撒向紫芙的眼神像在嘲笑她的無知,「撞成這樣,若是進廠維修,恐怕不只八百萬美元,可能要一千萬,嗯……應該要。」他打量著撞爛的車頭,又看看破碎的後照鏡,再看看全部彈出的安全氣囊,嘖嘖計量,低頭又是一陣猛撥算盤。
紫芙全然不知他在幹嗎,她好笑的看著他忙碌的走來走去,只覺得他搞不好是被撞壞了腦袋,變癡呆了。
「好了。」他大功告成的宣示。
「好了?」紫芙一頭霧水。
二千萬零三百六十八美元或者是九百三十二萬一千七百五十三美元,你要哪一個?」極西秤斤論兩的表情讓紫芙失笑。
「那是什麼?」她冷嘲,「你的贖金嗎?那真是抱歉,我比較偏好整數。」
極西的表情比她更諷刺,露出張狂的笑,彷彿他才是脅持別人的那個,「前者是維修費用加上期間利息,後者是車子報廢的損失賠償與精神慰勞,附加登報道歉。」他低頭,氣勢迫人的壓向紫芙,眼中射出冰一樣的冷光,「你最好想清楚哪種賠法比較能配合,不用急著回答我。」
紫芙先是一愣,然後微微一笑,冷不防的一拳給他直直打過去。
她揉揉發疼的指關節,忍不住得意的悶笑,好一個要錢不要命的傢伙,居然還敢跟她要錢?她紫芙是何等人物,敢威脅她?哼!
砰!極西飛出去撞到一棵蘇格蘭松樹,樹上的積雪承受不了衝擊紛紛跌落,全數落到他頭上,辟里啪啦的一陣響,他整個人被埋成雪人,最後,一根枯枝從天而降,好死不死的插在他頭上。
天線寶寶見過沒?就是那德行。
忍俊不住,紫芙彎腰捧腹大笑。
極西一臉嫌惡的撥開身上的雪塊,忿忿不平站起身,瞪著笑得全身顫抖的她,恨不得將她的笑臉撕碎。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他,這個女人——極西很恨的磨牙,他下了此生最大的決心——殺了她?不不,那太便宜了,既然她是昆德拉送上門的貨,他絕對要將她以最高、最恐怖的天價賣出去,以洩心頭之恨。
紫芙好不容易止住笑聲,彎腰從地上撿起算盤扔給他,極西接住,她語帶笑意,「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這種東西有名字,你不知道嗎?」極西拿出手帕擦拭著算珠上的雪漬,一身狼狽卻傲慢無比。
紫芙揚眉,「我當然知道。」那是算盤上她來自台可是道道地地的炎黃子孫,怎麼可能不知道。
極西繼續低頭擦拭,不理會她。
他的態度讓紫芙眉一皺。
也許是看到過去熟悉的東西而產生的好感,不一她又舒展眉宇,耐著性子追問:「你為什麼隨身攜帶算盤?電子計算機不是比較方嗎?」
「你對算盤懂多少?」他將手帕和算盤一併收回口袋內,從頭到尾瞧都不瞧她一眼,「我不和無知的人對話。」
「是嗎?」還沒人說過她紫芙無知,這個臭男人,他徹底的惹惱了她,「我就偏要你說話!」
她蠻橫的拿槍頂著他的腦袋,「說,這裡是哪裡?」
極西瞥了她一眼,哼聲道:「你連這裡是哪裡都不知道,還敢叫我往森林裡開,這不是無知是什麼?」
「你說不說?」紫芙用槍座狠敲他額頭上的傷口,一點都不留情。
極西吃痛,怒到極點,「想怎樣?殺了我嗎?」
「殺了你?」她哈哈兩聲,橫眉豎目冷睇他,「哪裡這麼便宜!我知道兩百多種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本事,想試試嗎?」
兩個人交接的視線在空中辟里啪啦打出一陣火花,只怕再瞪下去就要引起森林大火。極西拳腳蠢蠢欲動,紫芙亮了亮手上的槍威脅他。
可惡!她有槍,該死的他怎麼就是不聽倫恩的勸隨身帶槍?!
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況且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他不用三年,定要她加倍奉還!
極西心不甘情不願的撇過頭去問聲道:「維也納南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