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音不準,他根本有聽沒有懂。
「啊?」什麼是「惜娘」啊?
「惜娘啦,你聽不懂嗎?你應該早就學過了啊!」又羞又惱,她的口氣聽起來像是不耐煩。
「對對,惜娘,我知道。」不想她又鬧性子,他順著她說。
「我不要當你妹妹,我要當你的惜娘。」他不知道,當她說出這句話時,小麥色的兩頰泛起點點紅暈。
「好。」他包容的答應,完全不知自己允諾了什麼,「你當我的……嗯,惜娘。」
極東開心的發出歡呼,「你答應了喔,不可以反悔喔!」
「我不會反悔。」只要她開心就好。
夕陽為兩人的身影拉了一地紅艷的光影,像血一樣的開來……
血一般淌開……
當他勉強睜開眼時,眼前滿夕陽紅霞般的血色。
額頭上被玻璃割開的傷口泛出大量血液,幾乎掩蓋他所有的視線,方才重重撞擊在方向盤上的余』震猶存,他暈眩不已,那片段的昏迷中,他突然想起了過去,為什麼是在這種時刻,才讓他回憶起?
什麼「惜娘」啊?呵,她是說新娘吧!
難怪她一直纏著他,還總是說什麼他答應說要娶她,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雖然情況很危急,極南還是忍不住為這麼一段陰錯陽差的可笑往事露出小小的笑容。
「拖出來!」少年們喧囂著,七手八腳將他從碎裂的車窗拖出。
暈眩感讓他一下子無法反應。
「給我打!」為首的一聲令下,「老闆說不用手下留情,打到他死!」
於是棍棒拳腳如雨點般落下,他挨著痛,頭腦卻異常的清晰起來。
她是他的新娘,他說過的,也答應她絕不反悔……她是他的新娘……
「敢跟老闆搶女朋友?不要命了!」少年們叫囂著,完全不知死活的拳腳相向。
當暈眩感褪去,他一切的力量因為那小小的了悟而湧現,一隻手猛然握住一隻揮向他的鋁棒,他一躍而起。
少年們嚇了一跳。
「你們的老闆是誰?」他渾身浴血,雖然面無表情,但他魁梧的身材配上酷酷的五官根本不威而怒,兇惡得讓人忍不住退怯三步。
「看什麼?」為首的大喊,「給我上啊!」
極南心中歎了口氣,他並不想和這群看起來根本未成年的毛頭小子計較,但是,看來他不動手也不行。
雖然一身是傷,頭腦還有點晃蕩感,但她在等著他,只要這麼一點點的信念就足夠他忍受一切,如果非要打倒這些人才可以,就算是再來十批,他也不會手軟。
夜裡空無一人的偌大辦公室,任何的聲響都擴大成平常好幾倍。
「喝點酒。」男人端著兩隻高腳杯晃到她眼前。
極東被動的接過,微晃著手裡輕盈的酒杯。
他現在守在樓下嗎?還是他也隨著她上到這樓層?他躲在哪裡?他正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就像之前』每一次一樣嗎?
「嘿。」男人站在她眼前,疑惑的眼閃著某種不懷好意。
「什麼?」極東愣了下。
「你沒專心聽我說話喔,想什麼?這麼出神。」
「沒什麼,你的辦公室好氣派。」她極快回神,掠了掠耳鬢旁的絲發,「你剛剛說什麼?」
「敬這一夜。」男人舉杯。
極東瞇起眼看著杯中物,她才不會蠢到給任何男人有機可趁。眉一挑,她暗示性的說:「不了,我喝的夠多了,難道你真的想把我灌醉嗎?」
男人聳聳肩,自己喝了。
趁這個機會,極東快速的環視男人的辦公室,不是在電腦檔案中就是在機密資料櫃裡,她不想和這個男人窮耗,速戰速決吧;
放軟了肢體,她露出動人神態,「你怎麼還這麼西裝筆挺呢?」趁他脫衣服就動手,送他去找周公下棋。
沒想到男人一反常態,「嘿嘿,不急,不急。」他緊張猥瑣的搓著雙手,笨手笨腳的收起酒杯酒瓶,離開她一段不算短的距離,讓她看不清他在做什麼。
不對勁。極東心中響起警訊,一種小偷的直覺。
「我放點音樂給你聽。」男人的聲音從陰暗處傳來,帶著竊笑。
音樂?這個急色鬼會有這般的好情調嗎?極東想拒絕,「不用……」了字尚未說出口,自暗處突然飄出的細微旋律讓她腦中一陣劇痛,頓時動彈不得。
「聰明如你,應該聽過音波可以控制人的行動這種事吧。」
極東從辦公桌緣無力滑落,軟癱在光潔的地板上,就連開口咒罵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抬眼冷瞪著他。
「你想問為什麼我沒事對吧?」男人發出刺耳笑聲,手心翻開,「這是什麼?耳塞呀。」
「你這卑鄙小人。」她費力的開口,從沒想過說話是件如此困難的任務。
男人笑著搖搖頭,「省省力氣,我根本聽不到你在罵什麼。」她從她手裡奪走皮包,扔進垃圾桶。
極東使盡全身僅存的一點力量卻只能動動幾根手指頭,她蠢動的手落入他的眼中,又是一陣嘲笑,男人一把握住她手腕毫不憐香惜玉的舉起她至與他平高,肌肉的拉扯讓極東痛得發出呻吟。
為什麼……恐懼席捲了從不知天高地厚的極東,失去行動能力的她就快變成眼前這個男人的盤』中飧、玷上肉,為什麼那個人還不出現救她?!
「你期待會有人出現救你嗎?」男人像是看穿了她,極東驚懼震撼的睜大眼,「他不會來了,為了你,我可是花了不少錢找人處理他,恐怕他現在已經成為舊金山街頭一具無名男屍。」
男人放肆嗯心的笑聲讓極東絕望,這說明了為什麼他沒有出現,而比較起眼前的危機,她更擔憂不知身在何處的他……
極南……對不起……
不要玩弄你無法控制的遊戲,那後果會令你後悔。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嘿嘿,你哭了。」男人捏住她的下巴,像發現新大陸般怪叫。
近距離傳來男人身上濃重的汗味,痛恨那只令她頻頻做惡的手卻無可奈何,臉上冰涼的濕意更顯出她的脆弱,讓她無法強裝出倔強不屈的模樣,極東垂下沾著淚液的眼臉,咬著下唇,屈辱的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