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他叫住她。
果然,來了!毒舌男要發動攻擊了,媽媽咪啊,誰來救救她!
她深吸一口氣,轉過身,盡力露出職業性的微笑。
「先生,請問還有什麼事嗎?」她笑得像在哭。
「妳幾點下班?」
「呃……」他問這個做什麼?難道是想約她到後巷單挑?「你想幹麼?」
「我有話想問妳。」他面無表情,但在甄亞君眼中看來卻如凶神惡煞。
她嚇得結巴。「有、有什麼話,在這裡說就好了!」咖啡館裡那麼多人,量他也不敢怎樣!她才不要跟他去後巷解決,嗚……
他擰眉,因為她眸裡的恐懼,好久不見的罪惡感再次襲來。
「我只是想問妳幾句話,不會對妳動手。」
是啊!是啊!有哪一個歹徒會跟被害人說:我要打妳嘍,我要動手了喔。說得倒好聽唷!
只是這些話,甄亞君一個字也不敢說。
「我下班趕著回家,沒空啦!」他千萬別說順路可以一起回去的話,不然她要叫救命了。
「那妳什麼時候有空?我等妳。」他意外的堅持。
「只是問幾句話?」她小心翼翼,「確定?」
他點頭。
「晚一點吧!」她看看表,故意說得晚些。「大概九點多,那時候人最少。」現在不過五點半,看你能等多久,哼!
「可以。」他聳肩。「我等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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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亞君的計謀沒有得逞。
她低估了莫士傑的耐性,因為她不瞭解,他是那種一旦下定決心去做一件事,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要完成的人。
工作如是,其它事也是。
當店裡客人愈來愈少,她愈來愈無事可做,而他卻還是端坐如儀時,甄亞君開始感受到強大的壓力。
她根本就不想和他談啊!
連問都不用問,她就能猜得到他想說什麼,反正不是什麼好事。本來嘛!你怎麼能期望狗嘴裡吐得出象牙?
「可以談了嗎?」當他發現她已經反覆排列同一個櫃子裡的杯組達四次以上,莫士傑終於忍不住走上前逮她。
「等等!」她裝出很忙的樣子。「這杯子怎麼擺得這麼亂?」
「這已經是妳整理的第四次了!」他不客氣的指出。「妳在耍我嗎?」
Shit!眼睛那麼尖要死了?
「我哪敢?」她咕噥,「又不是找死……」將最後一個杯子放回去,她歎了一口氣,「好了,走吧。」她一臉準備赴死的表情。
「說吧!」她落坐,卻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隨時準備走人。
莫士傑的身子微傾向前,認真的問:「妳為什麼跟我道歉?」
他等了這麼久就為了問她這句話?甄亞君愕然。
「還有為什麼?當然是因為我說了不該說的話傷了你啊!」這不是做人最基本的道理嗎?
「為什麼?」他還是不懂。「妳不是很恨我嗎?既然如此,妳應該覺得很高興、很痛快,抓住這個痛腳狠狠反擊才對啊!」
他是怎樣?有被虐待狂噢?
「你以為我不想啊!」她沒好氣,「可惜我良心未泯,禁不住罪惡感的折磨。」拐著彎罵他,爽!「你別以為我道歉是要你原諒,我只是想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點而已!」
她的良心好過,卻換他的良心不好過了。
「我想問的問完了,再見。」他猛然起身,說走就走。
「怎樣?」何香一見到他走出去,立即衝過來。「他來找妳做什麼?」
甄亞君一臉莫名其妙。
「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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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士傑已經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不曾感覺到良心的存在了。
倒不是他狼心狗肺、喪盡天良,只是少年時辛苦自立的過程,讓他很快就學會了自立自強。
他不善良,他很清楚。說他自私也好,冷血也罷,除了蘇翊峰,他向來不關心別人的死活。再感人的故事也無法感動他,再可憐的人在他眼裡看來也不過就和花草樹木一樣,與他無干。
以牙還牙是他的座右銘,他所想的永遠都是自己,別人的喜怒哀樂通通和他沒關係。
他一直以這樣的態度自在的生活,可那女人卻擾亂了他的認知。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她難道不懂嗎?
她為何要為那句話覺得抱歉?說起來,那甚至是他自找的!結果她不但沒有高興打擊到他,竟向他道歉?
想到自己過去曾對她說過那麼多刻薄的話,良心隱隱不安。旋即又為這種無聊的感覺生氣。
大不了,以後放她一馬吧?
他是絕對拉不下臉向她道歉的,想都別想!
敲門聲響起,打斷他的思緒。
「莫先生?」他的助理王小姐探頭進來,見他點頭,這才推門而入。「這些是應徵者的履歷表,我安排他們在休息室外頭等您。」
由於需求高,業務量加大,只單憑蘇翊峰一個設計師已經無法應付,因此他們決定再多聘兩個設計師。
聞言,莫士傑點點頭。
「我馬上過去。」
「還有,」王助理從口袋裡拿出車鑰匙,放在桌上。「您送修的車子我幫您開回來了,就停在外頭。」
「謝謝。」他將鑰匙放進口袋。
「莫先生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門被帶上,辦公室內剩下他一人,嬌小身影再度闖入腦海,他的良心隱隱作痛。
又來了!煩躁的用五指爬過黑髮,他站起身,抓過桌上的履歷表,以工作來逃避罪惡感的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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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起床,甄亞君的眼皮直跳,這是個不祥的預兆。
果然,當她下樓準備出門時,便看見一張郵件招領單被塞在信箱裡,另有一張她妹妹留下的紙條。
我沒空幫妳領,妳自己去領吧——夏安。
甄亞君的眼皮跳得更厲害。
前往郵局的路上,她一直避免去想究竟那待招領的郵件是什麼,然而當她從郵局人員手中接過那沉甸甸的牛皮紙袋,答案已昭然若揭。